央广网北京3月15日消息(记者 曹倩 实习生 王可欣 谢晓萱)“发展先进制造业尤其要有耐心,除了撸起袖子加油干,还要耐着性子坚持干。像CPU、飞机发动机、高端医疗设备等产品,需要拿出‘养孩子’的心态。”龙芯中科董事长、总经理胡伟武日前做客《沪市汇·硬科硬客》第四期节目“高端制造动能澎湃”时表示。
谈及对新质生产力的理解,胡伟武表示,就信息产业而言,发展新质生产力,就是打造第三个体系,也就是由中国主导的一个体系。
胡伟武强调,中国有体制上的优势,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干30年达到国际头部企业60年的水平,是完全有可能的。至于如何去做,就是八个字,“只争朝夕,快速突破”。
胡伟武同时预测,到2027年,中国集成电路“卡脖子”的问题基本能够得到破解。
龙芯中科董事长、总经理 胡伟武
打造信息产业的“第三个体系”
3月5日,十四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在北京召开,“新质生产力”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并被列为2024年十大工作任务之首。
“对我们信息产业而言,发展新质生产力,就是打造第三个体系,也就是由中国主导的一个体系。”胡伟武表示。
据胡伟武介绍,当前全球信息产业都构建在美西方主导的两个技术平台上。一个是X86平台,以Wintel体系、Intel(CPU)、微软(操作系统)为典型代表;一个是ARM平台,以AA体系(ARM的CPU、Android的操作系统)为典型代表。
“这就好比大飞机里,美国有波音,欧洲有空客,我们有商飞;导航系统里,美国有GPS,欧洲有伽利略,咱们有北斗。”胡伟武提出,龙芯中科就想为中国的信息产业打造出第三个体系。
进展方面,胡伟武介绍,龙芯中科于2023年11月发布新一代通用处理器龙芯3A6000,已达到世界先进水平,性能与Intel的第10代酷睿“是可比的”。
“软件生态尽管还有差距,目前也在大幅改进中。”胡伟武表示。
据胡伟武介绍,龙芯中科推出的指令系统龙架构(LoongArch),已成为与X86和ARM并列的顶层国际开源软件生态,得到国内统信、麒麟、欧拉、龙蜥、鸿蒙、WPS、微信、QQ、钉钉、腾讯会议等基础软件企业的支持。
“下一个重点就是持续建生态,打造一个新型的生态体系。”胡伟武说,“这个生态体系需要国内很多企业联合起来,在中国做完之后向‘一带一路’辐射,最后同美西方主导的信息技术体系进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融合。”
那么,下一轮国内生态体系的主导者会是谁?胡伟武认为,龙芯中科会成为强有力的候选者。
“做第三套生态,必须有自己的指令系统,得到一定程度的认可。就好比,我们可以用英文写文章,但不可能基于英文构建我们中华民族文化,民族文化必须是基于汉语的。”胡伟武表示。
国产替代突围要拿出“养孩子”心态
当下,如何在复杂的外部环境下实现国产替代,正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
在各行各业畅谈国产替代的大背景下,投资人需要关注到的一个问题是,在不同领域里,到底谁才是可以替代的候选企业?
胡伟武指出,中国作为第一制造业大国,产值曾超过G7(七国集团)之和,到现在也还超过美日德之和。诸如西门子、倍福的工控设备和控制系统都卖给中国企业,做的也是高端制造的一个重要方向,而这个领域没有生态壁垒,软件生态相对固定,是一个值得突破的领域。
找准突破领域的同时,企业也应有意识地去主动替代一些进口产品。
“我国很多工厂都在展开智能化改造,打开一看,里面的电路板不是西门子就是倍福。实际上,咱们中控技术的板子完全可以满足。”胡伟武表示,“咱们就要求电路板自主化、芯片也自主化,整个产业就一起带起来了。软件生态也一样,在可用的场景里,一些应用比较固定的地方,是完全可以突破的。”
“从我们下游的客户中可以看到,工控系统的企业已经如雨后春笋般成长起来了,未来还将会出现很多隐形冠军级的企业。”胡伟武指出。
有观点认为,国产替代的突围,建立在能否真正解决“卡脖子”的问题上。那么,究竟解法是什么?
立足信息产业,胡伟武指出,“卡脖子”问题主要出在集成电路的制造环节,无论是从设备端还是材料端,龙芯中科一直都在尝试突破。
“我为什么一直强调说要做体系,其实系统优化是可以弥补自身基础条件不足的。”胡伟武举例,“比如能不能将12纳米做出7纳米的性能?能不能CPU性能差一点但实际用户体验反而更好?我觉得是能看到的。”
胡伟武认为,发展先进制造业尤其要有耐心,除了撸起袖子加油干,还要耐着性子坚持干。
有些产品像“养猪”,1年就可以;有些产品像“养牛”,需要3年;有些产品像“养孩子”,需要20-30年。像CPU、飞机发动机、高端医疗设备等高端制造产品,更加需要拿出“养孩子”的心态。
胡伟武表示,Intel从1968年开始干到现在50多年了,要是有一家企业说,5年就做到Intel的水平,肯定是骗子。
但胡伟武强调,中国有体制上的优势,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干30年达到其60年水平,是完全有可能的。
至于如何去做,胡伟武总结出八个字,“只争朝夕,快速突破”,并进一步提出“盖楼说”。
“到现在为止盖了三层楼,每层楼有两个核心技术。”胡伟武解释称,第一层是CPU技术+操作系统技术,这是底座。第二层是网络技术+图形技术。第三层是虚拟化技术+智能化技术。
“从国家角度来说,一定要三层楼都盖,不能说前两层是国外的,自己只盖第三层楼,那是不安全的。”胡伟武提示道。
2035年争取做到“三足鼎立”
要打造出信息产业的新生态体系,必不可少的一环是找准对标企业。
于龙芯中科而言,其在国际上对标的企业,是拥有X86指令系统的Intel和拥有ARM指令系统的ARM。技术壁垒主要是CPU性能和软件生态。
性能方面,胡伟武指出,出于复杂的外部环境,我国CPU工艺与国外有差距,却也可以通过设计优化来弥补。
据胡伟武介绍,龙芯的下一代CPU将通过设计优化,使用成熟工艺达到Intel、AMD先进工艺CPU的性能,预计2025年实现。
“我们要将自主进行到底,争取在工艺差一两代的情况下,性能可以达到国外先进工艺水平。”胡伟武表示,“只要性能赶上了,中国卖的东西肯定是最便宜的,性价比方面绝对没问题。”
软件生态则先从容易突破的工控、服务器入手,桌面生态在政策性市场支持下持续完善,并通过二进制翻译等技术,实现在龙芯自主CPU和操作系统上,直接运行X86应用和ARM应用。
“目前可以在龙芯上直接运行典型X86应用,预计还需要1-2年可以运行多数X86应用。”胡伟武介绍。
此外,做第三套生态的关键一点,还需重构产业链、重新组织商业模式。
“归根结底,我们的前途在于有第三套商业模式,才能有第三套生态体系。自主发展的主要矛盾正在转移。”
胡伟武判断,“十四五”后期,大概今年或明年开始,我国自主发展的主要矛盾将从技术或产品端,逐渐转移至市场端。市场端则必须有一种新质的生产关系,除新的技术底座外,还需要构造一个新的产业链。
“一旦重构了产业链,原先那些比如和Intel、ARM关系很好的传统企业,不见得会继续好下去。因为诸如科德数控、中控技术等新锐企业,都会快速发展起来。”胡伟武表示。
基于此,胡伟武进一步提出了一个“10年目标”。
“目前我们完成了技术补课,开始开展生态建设新征程。”胡伟武预计,到2025年,初步或基本建成自主体系。这标志着龙芯中科有能力走向充分竞争的开放性市场,开拓局部海外尤其是“一带一路”国家的市场。
胡伟武判断,2027年,中国集成电路“卡脖子”的问题基本能够得到破解。到2030年,龙芯中科的第三套体系将更加完善,2035年争取做到“三足鼎立”。
“2035年前,都是先进制造的黄金时期。”胡伟武道。(央广资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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