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生命仅仅存在就能让我们感到治愈

某条摇摆的尾巴

某阵咕噜咕噜的叫声

生活的瞬间变得纯粹而美好

对小狗来说

手机只是小方盒子

画笔只是木头杆子

东西只分为能吃和不能吃

小狗

是我的良药

很高兴与我们的合作艺术家佐佑-Chalzea一起参与

600号画廊 | 小小情绪宇宙—青少年泛情绪艺术展

本篇展出作品《小狗良药》系列的诞生过程以及创作心得

艺术家简介

佐佑-Chalzea

大家好,我目前在纽约曼哈顿做自由插画师。从十三岁开始学画画,从十六七岁开始认真创作。2021年的时候因为养了小狗提提,我开始创作关于狗狗的画作。我毕业于纽约视觉艺术学院,于2019年正式出道成为职业插画师,与数个出版社、品牌、画展合作,主要工作项目为书籍插画,绘本创作,私人手绘收藏家约稿等,作品媒介多为纸本绘画水彩、水粉、电子绘画。

创作背景故事

ED Healer: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开始创作这个系列的作品呢?

佐佑-Chalzea:当时是疫情,是我抑郁症和焦虑症最严重的时候。我从14岁的时候确诊双向情感障碍,后来也是要靠吃药才能平稳地生活。疫情开始之后,整个人精神非常崩溃,然后就休学了。有一次去一家犬舍,老板说有人把一只金毛放在他们店了,主人不要它了,问我要不要把它买回去。

当时我家狗狗已经成年了,我也不知道它多少岁。因为我从小就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狗,一直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成功养到过自己的小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非常执意地一定要把它带回家。

当然,我觉得这不是一时冲动。养狗也是需要非常非常多的调研的。

我把我的小狗接回家之后,在它陪伴下精神状态好到我直接可以停药了,当时医生说我可以不用再吃药,确实感觉身心都得到很大很大的治愈。我没有想到过狗狗可以给我带来那么大的能量,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应该算是救了我,因为我当时已经出现了自毁倾向,有各种极端的想法。后来情况变得比较好了,我就想我真的很需要画一些关于我的狗狗的画作。

于是画了《小狗良药》。其实我当时比较流量焦虑,但自从养狗之后,我居然都不怎么流量焦虑了。后来我就想随便画一下,突然就发现有挺多人喜欢的。刚好我想再更多地创作一些关于狗狗的画,关于它如何把我从那种糟糕的精神状态里面拉出来的。我也想呼吁更多人关注宠物与精神疾病,所以后来就画了更多。

ED Healer:有一本书《爱与离别都是宠物想教你的东西》写的也是各种宠物与主人的故事,很感人,感觉你会喜欢。请问你觉得和小狗提提在一起的时候,你觉得哪些时刻是最让你觉得治愈的呢?

佐佑-Chalzea:其实我感觉,只是跟它在一起,身体上在同一个空间,可以拥抱它,它可以靠在我身上,我可以抚摸它,只是这样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幸福了。我们有很多事情可以一起做,我现在吃饭的时候可以带它一起进餐厅,纽约这边的地铁和巴士上都可以带狗上去。

我还经常带它去公园,它可以在自然里跑,这样看着它就很开心,很治愈。所以我觉得最治愈的时刻就是看它吃饱睡好穿好玩得开心。想起来狗完全不用穿衣服呢,但是我也给它买了一些冬天的衣服,给它买东西的时候,我自己也很幸福。为它做事情就很幸福。

《小狗良药》

ED Healer:请问你会怎么去形容你的艺术风格呢?因为展出的《小狗良药》系列和之前你在小红书、微博、b站上发的系列作品,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之前的作品会有一点怪诞、奇幻、复古的感觉,色彩明艳。

佐佑-Chalzea:是的。这两种,无论是风格也好,绘画技法也好,叙述主题也好,它们都是很不一样的。我喜欢的东西都是比较浪漫化的。我感觉我这个人本身比较厌世,所以我希望能在作品中寄寓一些比较美好的希望。

ED Healer:中国(苏教版)初中政治课本里有一章叫“做情绪的主人”,“要求”我们在自己在情绪面前要有主体性,要懂得控制它;现在医疗话语体系下,对于“不良”的情绪也有相关的诊断,和治疗方案。想问您有自己想过对于情绪的定义、分类吗?如果有的话,官方定义和您自身感知的区分度在哪里呢?

佐佑-Chalzea:我觉得有一些官方定义,跟我自己认为的这些概念其实差别还挺大的,我从14岁开始患病,到21岁的时候来纽约。我之前一直都是在国内辗转于一些医院的精神科,也吃过不同的药,也看过不同的医生。我觉得情绪主体性在我这里不太成立。

就我个人的经历来说,当然非常希望成为情绪的主人。因为我是一个被情绪直接影响到日常作息的人。每一天你需要去处理的事情都会被影响到,会很心烦应对这种情绪,又被情绪影响到,会更加心烦。

我目前依旧没有办法做它的主人。当时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也跟我说这是病理性的,我会没有缘由地哭泣。我仔细在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我那么悲伤,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我觉得那么糟糕、一直崩溃,但是我后来想来想去,发现,有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理由的,后来医生也说我的情绪可能60%都是病理性的。

我觉得能够完全地成为情绪的主人,并且强行要求别人控制自己的情绪的行为,在我这里其实是比较傲慢的论断,因为我觉得这是他们的天赋。

就像是有一些人他健康强壮,有一些人天生就很高,这些天生很高的人,跟长得比较矮的人说,你为什么不能再长高一点呢?或者说天生睡眠就很好的人去跟失眠人群说,你为什么就不能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呢?

但是这个问题不是在于想不想,而是他能不能做到。

我觉得情绪被尊重是很重要的。有天早上一醒来,恶心反胃,出现典型的恐慌发作的症状,我马上给老师发邮件,说我实在是去不了,要去紧急联系一下医生。本来以为会给我记缺勤,或者需要别的手续,但是发现他们对我的态度都非常好。他们的态度是希望你快点好,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学校也会给你一些尽可能的帮助,有老师直接跟我说,没事,这节课你不用来上了,我还是会给你照常登记的,不会算你缺勤。

我感到被尊重,被理解,并且他们告诉我没问题的,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把精神疾病当做像感冒一样的存在。这些与其他的疾病一样,我们可以把它治好,我们可以尽量去寻求一些帮助,寻求帮助并不可耻。

ED Healer: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讲讲平常自己感知到的最棘手的情绪是什么?因为我们这次展出了青少年成长中的常见的八种情绪星云——焦虑、愤怒与厌恶、抑郁、孤独与依赖、恐惧、自卑与嫉妒、兴奋、开心。你会怎么去与这些情绪共处呢?

佐佑-Chalzea:我觉得最棘手的就是抑郁情绪,它已经不是一种情绪,而是具象化的、躯体化的感受。总觉得要毁灭,要伤害自己,咒骂自己之类的那些想法不停出现。身体上可能会出现手抖、心慌、冷汗。

我的抑郁都是伴随着焦虑的,主要还是抑郁,控制不住地一直一直很想哭,很想要大叫,撕心裂肺地大叫,感觉很痛,但它不是生理上的痛。

我描述不出来这种感觉,它就是一种很痛的感觉,感觉什么都很痛,我感觉世界很痛,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幸福都是痛的,我所拥有的痛苦也是痛的,我所拥有的幸福也是痛的。好像是很奇怪的衣服像海啸一样直接盖到你身上。

之后我终于决定开始服药了,我一直在进行心理咨询,在纽约这边我有固定的华人咨询师。咨询师也是建议我服药的,我最开始挺抵触的,但是药物对我来说是有效的,比较平稳地解决了我的情绪,当然药物没有解决我生活上的任何事情,但是我有了更积极的情绪,可以更积极地去解决生活上的事情。

我感觉我14岁之前的快乐还挺纯粹的。我身边有很乐观的朋友,其实真的很羡慕他们,我现在正在向他们学习,经常会问他们一些“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这样的问题,去尝试学习一下他们的思维模式。

人越长大,知道的东西越多,他就会越不快乐,因为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当你想因为这件事情快乐的时候,你想着另一件事。简单来说就是吃饭的时候想着睡觉,睡觉的时候想着吃饭,学习的时候想着玩,玩的时候想学习。还经常担心别的事情,我好担心这些,我好担心那些,我担心自己没有怎样怎样。我现在慢慢学着,找到属于我自己的相对纯粹的快乐。

我觉得在那一瞬间放下是一个很有效的方式。之前我打游戏的话,会特别有负罪感,但是现在会尽量告诉自己,我这半个小时就是要用来打游戏,如果我这半个小时用来做别的事,比如学习或工作,就是不行。可以这样子稍微强迫自己去感受快乐,刻意安排时间去休闲。

ED Healer:请问你未来有计划去创作哪些主题的作品吗?

佐佑-Chalzea:应该是红蛇系列,是关于月经的主题——我在微博上发了相关的文字和插图。我以前好讨厌月经,因为它很影响我的情绪,但我现在已经不讨厌了。我其实有一点晕血,还好没有那么严重。月经无论是从生理激素上还是外在方面,我都特别受影响,但是我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这样。我黄体期的时候真的会特别特别心烦,暴躁到会想要毁灭一切,但是可能就那么一两天,月经来了,然后就好了。

近两年我才知道这是“经前期综合征”,以前纯粹以为是情绪波动,但现在看来激素影响也很重要,还因为流血、又虚弱痛经,夏天又黏腻又潮湿又热,所以才讨厌它。

不过现在感觉它其实是一件很厉害的事。

ED Healer:请问看了600号画廊的小小情绪宇宙展后,你有什么感想嘛?

佐佑-Chalzea:真的很感谢你们能举办这样的展览,我觉得你们在做的事情是非常有意义的,参加这个展览也特别有意义。我看了其他艺术家的画,感觉很感动,感觉大家互相共鸣、慰藉,哪怕仅仅是跟观众说,嘿,我曾经经历过了这些事情。这就是艺术的意义所在。

医生点评:

牛小娜(心理治疗师 艺术治疗师 音乐治疗师)

作者在被疾病和情绪包裹的特殊时光里,主动允许一只狗狗出现在自己生活中,这是联结作者内心与外部世界的珍贵桥梁。狗狗用纯粹的陪伴和依赖打破了人们孤独的壁垒,让沉寂的生活有了鲜活的互动。这种与生命的联结,恰恰印证了关系对人的重要性 —— 它不仅是情感的寄托,更是个体确认自我存在、获得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基石。在与狗狗投喂、遛弯、嬉戏的日常中,因这份无条件的信任,作者重新生出与世界对话的动力和勇气。

而绘画,则让这份陪伴与自我探索深度交融。当画笔在纸上勾勒出狗狗与作者共处的模样,那些被忽略的瞬间 —— 孤独时和狗狗彼此依偎的身影、抑郁时狗狗温柔的蹭舐等都被一一捕捉。在专注创作的过程中,人得以跳出杂乱的思绪,清晰地觉察到在不同时刻的自己:有时是平静愉悦的,有时是焦虑迷茫的,有时是脆弱敏感的。这种觉察并非自我批判,而是以旁观者的温柔视角面对每一面真实的自己,进而接纳那些曾被视为 “不完美”“不够好“ 的情绪与状态。

随着作者创作的深入,对自我的接纳也迈向了新的层次 —— 开始认可自己情绪的合理性,允许自己与他人 “不一样”。作者见证了每种情绪出现和存在的意义,并通过绘画去表达和转化情感。这份领悟在以月经《红蛇》为主题的绘画创作中达到了新的高峰。月经,这个曾被许多女性视为 “禁忌” 或 “负担” 的生理现象,在画笔的诠释下,成为了女性生命力与韧性的象征。作品中,或许有对生理不适的坦诚描绘,有对性别身份的深刻思考,更有对自身女性特质的全然接纳。这不仅是与自我更深层的对话,更是对女性群体共同经历的温柔共鸣。

回望作者的整个创作历程,其实是作者不断打开自我、与自我和解的过程。她用画笔记录觉察、呈现真实、表达情感。在这个过程中,不仅看到自己,也让更多人在作品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获得理解、支持与认可。

尤为珍贵的是,无论身处何种境遇,作者始终能为自己找到建立关系、表达情感的方式 —— 从与狗狗的温暖联结,到通过绘画与自我的深度对话。这份面对生活的韧性与灵活性,如同黑夜里的星光,既照亮了自己,也温暖了他人。这让更多人在感动中得到触动:在于自我和解的路上,爱与创作,永远是最有力的支撑。(来源: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编辑:何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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