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北京11月17日消息（记者 郭彦伟）戏曲，是我国传统文化的宝藏。近年来随着戏曲观众流失，院团的市场化收入也微薄起来。繁荣戏曲的发展，让戏曲剧场活起来，十分重要。经过长期研究，11月13日，《直播PK、打赏与戏曲传播研究报告》（下面简称《报告》）在武汉大学发布。《报告》认为，越来越多的戏曲演员正通过直播间的连麦PK收获观众打赏，戏曲焕发新生机，传统文化正以另一种方式，随着社会的发展向前推进。

偶然走进抖音直播间 青年京剧演员为自己打开一片新天地

北京京剧院老生演员、国家二级演员王宁是一名传统文化的青年传播者，他向记者分享了自己的直播经历——做抖音直播。

“接触抖音直播是2020年，当时线下的演出中断，我和剧团的同事把直播间当成练功房，经常一起对对戏，练练唱，为线下的恢复演出做准备。”王宁说，慢慢地，他发现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不少网友希望与他互动，让他有了信心。“一年前，我将直播时间和节奏固定下来，几乎每天都在抖音开播。”

王宁

抖音平台正在为戏曲带来更多的新观众，尤其是年轻观众。王宁在直播过程中表演唱段时，常常有观众评论说“我欠京剧一张戏票”“我想进戏院看一场戏”等。王宁每周都会在抖音上进行京剧教学的直播课，带着粉丝一字一句学习京剧唱段，并且与粉丝一对一连线，目前已经向会员粉丝教授了《定军山》《二进宫》等十几个唱段，甚至在连麦时有粉丝带着孩子一起听直播课。

经过一段时间的线上直播，王宁发现，在直播间里的打赏收入给了他一份惊喜。“演员和观众就是鱼和水的关系，辛辛苦苦学习20多年，肯定希望观众能认识我，肯定我。”在戏曲舞台上，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是主演，而在直播间里，主播就是主演。王宁说，第一次直播时就有观众打赏，他内心比较纠结，因为京剧是一门传统艺术，如果跟钱联系到一块儿，担心别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王宁与一些戏迷交流中得知，观众觉得打赏就是在表达自己对京剧的支持，对于传统文化的支持。“后来我渐渐明白了，这好像是一种新的戏票，观众愿意在直播间打赏，说明愿意为你的演出买单，这是好事。”

王宁还提到了直播打赏中的连麦PK形式。他在连麦PK交流才艺的过程中，一般选择《定军山》《三家店》《沙家浜》等大家熟悉的京剧唱段进行展示，往往更受到观众欢迎。

随着直播次数的增多以及粉丝的积累，王宁直播获得的打赏收入已经令他感到欣喜，他也为自己定下了新目标：“过去一年中在直播间里主要呈现的是唱和念，接下来我主要尝试做和打的技艺，让观众更加全面地领略京剧艺术的美丽。”

在戏曲直播间收获观众支持 青年演员越来越有自信

戏曲演员刘书含从小学习戏曲，至今已经有十二年了。她在本科期间学的是京剧表演专业，主攻花衫行当（综合了青衣、花旦、刀马旦艺术特点发展而成的新的旦角行当）。

年轻人和网络接触比较密切，此前在学校里，刘书含就尝试将自己的练功过程在抖音上直播出来。疫情在家期间，开启了更多场次的直播。

“去年研究生毕业，我的直播模式开始固定，每天晚上8点开始进行三个小时直播，固定地唱一些传统唱段或者戏腔歌曲。”刘书含介绍，她还与其他演员进行PK，从一开始的观众基数很少，到后来积累大量粉丝，其中一条视频的浏览量能达到1100万，点赞达到56万，刘书含变得更有自信。“现在几乎每天都播，即使白天会有一些演出，晚上也会抽出时间去维护我们的粉丝。”

在直播过程中，看到网友提问，刘书含会顺带着讲解一些戏曲知识。例如有一些网友会问：“戏腔歌曲和传统戏曲有什么样的不同？”

“戏腔歌曲是融合了我们戏曲元素和流行音乐元素的一种歌曲类型，主要以演唱为主。”刘书含介绍，传统戏曲是结合了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的一门非常综合类的艺术，在舞台表演中不单单只有唱段，还有鲜明的人物，完整的故事，每一个行当都有一套特定的表演程式和表演技巧，更加注重表现人物情感和故事情节，从而传达出戏曲的文化内涵和价值观念。“每一次解答网友的问题，也会提升我自身的知识储备，我觉得直播更有助于与观众建立紧密的联系，让我能即刻了解他们的需求和反馈。”

刘书含介绍，抖音直播间也为她带来令人满意的打赏收入，这些有助于她更好地投身艺术，将戏曲文化发扬光大。

中国戏曲传承有序 网络助力推广普及

说起中国戏曲的历史，它主要是由民间歌舞、说唱和滑稽戏三种不同艺术形式综合而成。根据相关资料记载，它起源于原始歌舞，经过汉、唐，到宋、金才形成比较完整的戏曲艺术，它由文学、音乐、舞蹈、美术、武术、杂技以及表演艺术综合而成，有300多个种类。

中国戏曲与古希腊戏剧、印度梵剧并称为世界三大古老的戏剧文化，经过长期的发展演变，逐步形成了以“京剧、越剧、黄梅戏、评剧、豫剧”五大戏曲剧种为核心的中华戏曲百花苑。

从古至今，戏曲演出采取市场化形式，观众前来欣赏，一般要支付票价，如果演员表演出色，观众十分满意，则会当场或在演出结束时给演员赏钱，此类钱物被称为“缠头”。观众自愿为演出打赏是古已有之的习俗，演员由此得到的赏钱也是合法收入。

《直播PK、打赏与戏曲传播研究报告》发布现场

11月13日，在《直播PK、打赏与戏曲传播研究报告》的发布现场，武汉大学教授、中国戏曲学会顾问郑传寅认为，中国戏曲演员自古以来就有斗戏、唱对台戏的传统，这能激发演员与观众的良性互动，也能更好地推动戏曲的传承、创新与发展。

郑传寅介绍，戏曲艺术需要人们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去欣赏演出。剧场内对观众有一定的约束，哪怕这场戏并不好看，观众也不方便随意走动。

“我们一直想把年轻人吸引到剧场里来，让他们爱上戏曲，但是从改革开放40多年来的努力来看，效果并不理想。”郑传寅表示，欣赏戏曲，除了时间成本之外，还需要一定的经济能力作为支撑，“社会节奏快，年轻人上班早出晚归，忙忙碌碌，很难有时间去看”。

郑传寅

郑传寅认为，几乎所有的剧院，都需要国家投入一定的经济支持才能继续下去。随着经济、科技和社会的发展，进入移动网络时代之后，以抖音为代表的直播平台吸引了大量年轻人进入直播间。

“直播对观众来讲有一个便利，他可以戴着耳机在地铁里，或者坐在公交车上，甚至歪倒在沙发、床上，在任意地方以任何状态欣赏直播间的表演。”郑传寅称，直播 PK、打赏助力戏曲传播，吸引海量观众，一个直播间可以有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吸引观众和增加收入是戏曲发展的重大问题。但这两个问题在剧场里长期没有得到解决，因为我们的戏曲如果离开拨款，基本上难以运行，特别是新编戏几乎全靠政策支持。

网络的便利性虽然不能取代剧场，但是这种超越时空的舞台，对网友来说感觉新鲜好玩，所以大家喜欢。“关于打赏这件事，我在研究报告里也说过，这一现象古已有之。中国戏曲不是依靠评奖繁荣的，元杂剧、昆曲和京剧等的繁荣，都是依靠市场竞争创造的。”

抖音戏曲直播一年超过80万场 每次直播都相当于一场中型演出

《2022抖音戏曲直播数据报告》显示，抖音平台生态覆盖戏曲种类超过300种，231种已开通直播。过去一年，抖音戏曲直播超过80万场，累计看播人次超25亿次，场均观众3200人次，相当于每次戏曲直播都是一场中型演出。过去一年，抖音戏曲类主播收入同比增长232%，已经开通直播的戏曲中，73.6%获得过打赏。

2022年4月，抖音直播发起“DOU有好戏”计划，当时计划在一年内帮助1000名专业戏曲演员、10家院团机构打造线上第二剧场。截至2023年4月，已经有2705名专业戏曲演员、163家院团机构加入“DOU有好戏”计划，他们的演出累计被上亿人次看到。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谷曙光谈起直播现象时评价，传统文化的传播、传承要跟现实与人民群众联系起来，才是有意义且有价值的。现在戏曲传播的方式已经发生大变迁。

“已经由过去的那种剧场传播，转变成了现在手机录制上传和网络直播为主。”谷曙光说，“哪里演得精彩，观众就去哪儿，在这种激烈的竞争当中，艺术就获得了生命力，获得了演进，所以竞争是推动戏曲发展不竭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