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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否负担得起廉价食物

2018-07-15 21:45:00来源:北京青年报
  美国社会学家Machael Carolan在《廉价食物的真实成本》一书中,提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命题:我们负担不起廉价的食物。这个看起来有些荒诞的命题,却也反映了我们当前面临的一个迫切问题。
  我们经常抱怨食物价格上涨,特别是在大城市,不管是超市或餐馆,食物的价格似乎一直在上涨。但是Machael Carolan用了两个指标表明,与我们的感觉不同,食品的确是越来越廉价。首先,按照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全球食物价格都在上涨,如果以2002-2004年三年的粮食平均价格为100,到2016年这个数字已经达到160.6;而在1961年,这个指数仅为33.2。不过,这是按照不变价格计算的,而在这个时期,各国的货币都在贬值,如果把通货膨胀的因素算进来,差距就没有这么大了。按照不变价格,2016年的食物价格仅相当于2002-2004年平均价格的1.18倍,而1961年相当于2002-2004年的1.31倍。
  不仅食物的价格在变得低廉,食物支出占家庭消费的比例(恩格尔系数)也在直线下降。2002年中国城镇家庭恩格尔系数为37.7%,农村为46.2%;1978年时这两个数字分别是59%和68%;到了2016年,城乡家庭恩格尔系数分别为29.3%和39.2%,也就是收入的1/3足够用于食物支出了。
  在食物变得越来越便宜的时候,食品安全问题也凸显出来。我们可以吃很便宜的火锅,但总担心便宜火锅中的油是地沟油,羊肉也许是羊油和鸭肉混合成的;一年四季都很容易买到各种时鲜蔬菜,但是对农药残留的担心挥之不去。有的时候,人们为廉价食品付出了健康代价,随着大量廉价食物充斥市场,出现了不少肥胖症、心血管疾病等。Machael提醒我们,并非所有食物都变得越来越便宜,在食物总的价格越来越低的时候,健康食物的价格却在上涨,比如有机农产品。
  廉价食物是典型的“石油农业”的产物——大面积种植单一作物,大规模生产用机械替代了人工,大大降低了人工费用,从而降低产品价格。比如大型养殖场通过自动化生产,仅用少数劳动力就可以饲养大量畜禽;种植业利用大型机械,数百公顷的农场仅有少数农业工人。但是,大规模生产必然导致产品单一,单一的种植或养殖都需要增加农药使用量以减少病虫害;单一作物的种植更需要向土地补充肥料的损失,大量使用化肥就不可避免。
  这就造成廉价食品的第二个代价——环境代价。近年来,中国规模农业生产的环境代价日益凸显出来,比如大规模养殖带来的粪污,在一些养殖大县造成了严重的污染。东部一个县曾经养殖了上亿只鸭子,鸭子出栏只需要28天,这样养出的鸭子当然很便宜,但是造成的环境危害也很大,当时全县境内的水源全部被鸭粪所污染。此外,大量施用化肥也污染了水源。
  在有的国家,廉价食物还可能导致大型农场侵害小农户的利益。在一个只讲效益或只关注用最低成本生产出最多食物的环境中,大型农场占有绝对优势,小农户往往被排挤。过去半个多世纪中,西方国家的农场规模迅速扩大,小农户被迫将土地出售或出租给大型农场。现在中国的农场规模虽然比较小,但是农业公司已经在农产品生产中占据了越来越多的话语权,他们通过市场营销、产品认证等,容易比小农户获得更好的销售渠道和更高的价格。
  也有人对小农户持批评态度,认为小农户的生产成本高,产品质量难于控制,认为小农户更容易采取粗放经营方式,容易造成环境污染。这些批评并非全无道理,但是应当看到,小农户之所以出现这些问题,主要还是缘于低价食物的逻辑。
  在廉价食物盛行的社会,食品行业经常出现“劣币驱逐良币”现象。由于人们普遍追求廉价的食物,很多生产企业赚不到什么钱,便通过压低成本来降低价格,而生产廉价食物导致的环境代价主要由社会公众承担,健康代价主要由消费者承担。回到Machael在《廉价食物的真实成本》一书中提出的命题,我们更加真切地认识到,消费者的健康、生态环境现状和公众对社会平等的需求,都对传统的食物生产方式提出了严峻挑战。
  我们已经负担不起廉价食物了,因此迫切需要对传统的食物生产方式进行调整,这正是农业供给侧改革的目标之一。(王晓毅)
编辑: 林馥榆

我们能否负担得起廉价食物

我们经常抱怨食物价格上涨,特别是在大城市。但是美国社会学家Machael Carolan用了两个指标表明,与我们的感觉不同,食品是越来越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