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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学生发展力的国学视角

2017-07-27 09:53:00来源:校长会
    中小学生核心素养的研究基本尘埃落定,六大素养成为基本框架。其实,从新中国成立后的“三好学生”到新高考面对的“五大综合素质”再到“六大核心素养”,呈现了一个向学生系统发展力回归的过程。“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如果可以对号入座,则“德、智、体”的提出可以说是来自于孔子的这一界定;然而,近代以来,北大校长蔡元培先生“德、智、体、美、劳”的“五育”,清华校长梅贻琦先生“德、智、体、美、劳、群”的“六育”,都代表了中国学生发展力的核心要素。

  中国教育在逐渐回归学生的核心发展力,那么,当前的核心素养以及生涯教育、生命教育、积极心理等,如何寻找一条根本的发展之道呢?我们可以选择中国学问,然而,什么是中国学问?这又是一个问题。我们还是从问题入手:把学生交给分数是功利,受制于家长的顾虑而急功近利,单纯读书呢?把学生交给书本不是功利吗?不是急功近利吗?中国学问是“做人”的学问。做什么人?《孔子家语》中清晰道出了“人有五仪,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有圣人。审此五者,则治道毕矣。”

  虽然孔子是从帝王治国之道的角度来论述的,但是,这也是做人的道理和层次。那么,在孔子那里,所谓的国学是什么样子呢?是读经典书吗?是温习功课吗?是思考问题吗?当然是,但不完全是。关于好“学”的弟子,孔子唯独最认可颜回。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记载,鲁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这一点在梁启超先生的研究中得到辨析:孔子说的好学的颜回并不是“好读书”,从记载来看,颜回的好学体现在:“屡空”“心斋”“克己复礼”“不改其乐”“不迁怒不贰过”“无伐善无施劳”“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还体现在“有若无,实若需,犯而不校”“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等,都与读书无关。

  孔子赞赏的颜回好学大多与“人格”有关,这是学的目的。学的过程呢?从“应用、实习、实践”,到“习惯”,而且对应道德人格,这就是“学”,道德实践之学,至圣先师提供给我们的“国学”源流。读书与道德实践的关系,孔子的观点是很鲜明的:“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这就是说,不能明白道理,不能学以致用,纵是读得多,有什么用处呢?《诗》是经典,诵《诗》的目的不是诗本身,这是因为“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这就是读经典与实践之间的关系,也是读书与接触自然天地的关系。

  书是要读的,但书是前人思想的系统传承,只有向自然学习,在实践中学习,贯之以读书悟道,才能实际有所成就。“达巷党人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吾何执?执御乎?执射乎?吾执御矣。’”这虽是孔子的谦逊之语,但也充分表明“驾车”“射箭”都是学问,既属于“博学”的领域,又可以“成名”;到底是“驾车”还是“射箭”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孔子将其定位于“博学”的层面。然而,时至今日,我们所理解的“博学”有多少人还记得与“家务”、“洒扫”、“习武”、“小编制”、“小制作”等相关呢?显然,仅仅是实践也不能概括真正的学问本质。“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从”与“改”都是实践,也都是关乎于“学”的。什么是善者?什么是不善者?其实就是孔子所“一以贯之”的“忠恕之道”,于是,孔子对子贡说:“你以为我是多多地学习又能

  够背诵记得住的吗?不是的,我无非是以忠恕之道贯穿在整个学行之中的。”那么,孔子真的做到了“三人行,必有我师”而去“从”或者“改”之了吗?司马迁曾经说过孔子向谁学习的问题:孔子之所严事:于周则老子;于卫,蘧伯玉;于齐,晏平仲;于楚,老莱子;于郑,子产;于鲁,孟公绰。数称臧文仲、柳下惠、铜韑伯华、介山子然,孔子皆后之,不并世。(《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这10个人都是孔子的老师吗?不见得,但是,孔子在接近这些人的过程中,无论是他赞赏的、崇拜的,还是批评的,都构成了道德实践中的“三人行,必有我师”的过程。难怪子贡说“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我的老师到处都可以学,又哪有固定的师承呢?可见道德学问伴随一生,并非仅从书本中得来。道德实践是发展,学为了道德实践,这些思想构成了中国人学习的基本逻辑框架。

  当然,“学”的内涵里肯定与“读书有关”。但是,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在此,不能说“行”比“学文”重要,至少,最有效的学习,应当是在“做中学”的,一边实践仁德一边学习,才能找到做人的“孝悌之本”。“从道德到知识”,先学做人,从做人开始自然过渡到知识的学习“;从实践到知识”,亲力亲为,不断通过全身心的活动去学习知识,这都是孔子倡导的学习,这都超越了我们所认为的“从书本到知识”的读书学习。千百年来,以道德为核心,以实践为行为方式的学习构成了学习行为的根本,所以说,中国人的学习遵循一个古老而值得敬畏的“经”,经典不断,同时,又能够以自己的亲身实践去解读、落实这个“经”,孰轻孰重,看每个人的学习目的与人生追求。可以肯定的是,我们严重误解了古之学者“死读硬背”的学习结论,“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曾仕强老师说,我们都没有听懂孔子的忠告:人能使道德理想发扬光大,不能凭借道德理想来宏大个人。

  而对于《易经》这样的群经之始,曾仕强老师也用这句话来阐述:宇宙的密码已经解开了,但是要靠人来把它发扬光大,而不是等待那个密码来帮我们解开。死记硬背而不弘扬光大,既对经典无益,又对我们无益。教育只有专心育人,是无法明确区分传统与现代的,人性历史使然,教学一以贯之,3000多年以来,人类心理科学、脑科学、神经解剖学的发展曾经一次又一次掀起所谓的教学“革命”,然而,回顾历史,孔子“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的论断却仍然为经典,15岁从孔子那里开始才是立志的年龄;15岁,朱熹将其作为“大学”和“小学”的分界线;怀特海将15岁作为“浪漫阶段学习”和“精确阶段学习”的分界线;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则把15岁作为少年和青年的分界线。诸如此类由孔子传承的教学理论不胜枚举,以现代眼光观之,我们只是欠缺一种现代人可以接受和理解的表达,甚至不需要再造,那么,现代教学向中国文化学什么呢?一是自学。而自学取决于教师有没有给予学生时间、空间以及良好的学习方法的指导,让学习过程为学生自己所掌握与调控。所以:“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论语·述而》)这是教学的原则以及师生关系相处的原则。曾仕强老师提示:不想学的人,是教不了的。不用心的人,是学不到东西的。不能举一反三的人,是想不通道理的。从现在开始,培养自发的学习精神,促使自己乐于学习。“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论语·述而》)要做古代文化的真正热爱者。曾仕强老师提示:自己的学问自己求,求到了别人也拿不走。自己的智慧自己开,遇有高人指点,当然最好。但是指点过后,仍需自己努力。世间没有不学自然会的事情,多学多想,多看多做,都是自己的事。

  教师在学生自学的过程中,身份转化为组织、引领者,以及深度思维的铸造者。自学取决于愿学,取决于教师能不能够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和热情,“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在今天的学校教育里显然是不现实的,每个学生都要教好,不管学生自己是否主动“束脩以上”,愿意不愿意。但是,把每一个学生的学习热情激发出来,学生愿意求学、求教却是千古不变的原则。那么,怎样让学生愿意求学呢?分五步走:亲其师,信其道,这是第一步;道而弗牵则和,这是第二步;强而弗抑则易,这是第三步;读书百遍,经义自现,这是第四步;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这就来到了第五步。二是自行。学就是行,在这里只是强调了行的作用,只要遇到该学的人或事,就要积极行动起来,这也需要教师的引领。所以“: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论语·里仁》)留意自己身边的人,看见别人身上好的地方,便向他看齐,别人身上不好的地方,提醒自己不这样做。曾仕强老师提示:见贤思齐是一种良好的修养,要时刻反省自己,把别人当做一面镜子,看到别人的言行,就反过来看看自己;比自己好的,想办法向他学习,以求努力赶上,比自己差的,看看自己有没有和他同样的缺点,有则改善。“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论语·述而》)知识不是与生俱来的。曾仕强老师提示:我们应谨言慎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对得起自己,也不致害别人。遇到不知道的事情,趁机多学习,才是聪明人。学生会不会自行,

  取决于行动的目的、过程是否能够为学生所接受,学生是否有足够的方法去学习。教学过程是一个外在的价值引领与内在的自主建构相一致的过程,价值引领也包含着行为、思维、情感的综合引领,因此,教学是一个不间断的设计过程,教学设计既有前设计,又有即时设计,教学方案在教学过程中的调整便是根据学生的学习行为进行的。三是问学。适应学生年龄阶段的调整,童蒙致学,就是问学,让儿童在接触大量事实中产生困惑而来“求我”,成长到15岁以后则要立志,进而终生励志。所以:“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论语·为政》)随着年龄的增长,因学习而促使自身慢慢成长。曾仕强老师提示:人生是阶段性的调整,每一个阶段,都有不一样的努力目标。

  如果调整不过来,那就是过不了关卡,而难以突破。一个人的一生,能够循序渐进,持续地进步,是最为难得的成就。人人应该自己反省,看看有什么需要调整、改善的地方。学习与人生一样,就是阶段性的调整。看来,“学什么”是要从属于学生“需要学什么”的。当为学而教时,教学的价值和学习的快乐便有了结合点。当教学成为学生的需要,学生的学习则具有“乐”的内涵,有了审美的自然体验,正如《乐记》所记:“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乐者,通于伦理者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是故审声以知音,审音以知乐,审乐以知政,而治道备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礼乐皆得,谓之有德。德者得也。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食飨之礼,非极味也。清庙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大飨之礼,尚玄酒而俎腥鱼,大羹不和,有遗味者矣。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可见,音乐于礼、于德都是相通的。有了这样的“乐”的品性,学生与教学本身就能够得到自由的发展。而且“仁近于乐,义近于礼。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礼者辨宜,居鬼而从地。故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也就是说,乐能陶化万物,与仁相近,礼主决断,所以义与礼相近。乐使人际关系敦厚和睦,尊神而服从于天;礼能分别宜贵宜贱,敬鬼而服从于地。所以圣人作乐以与天相应,制礼与地相应。礼乐详明而完备,天地也就各得其职了。如果教学也能引导学生如此乐学,那么,实在也是道德尽至了。四是应用。学以致用是中国学问的根本传统,大凡学者,可以为师、可以从政、可以行伍、可以行商、可以持家,乃至平天下都是学问的背景。所以“: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不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论语·子路》)所有学习的意义在于实践。曾仕强老师提示:读书固然重要,但只有学以致用才是发挥更大的功效。正如孔子所说,熟读《诗经》,应该可以灵活运用在真实的生活当中。如果不能这样,表示读《诗》不能活用。即使读得再多,背诵得再熟,又有什么用呢?因此,我们要活学活用。应用性的学习就是实践,就是学生实习、演习、习练乃至形成习惯的过程,一个习惯的养成是在反复的做中实现的。不死读书,不读死书,中国学问讲究在天地之间的自由学习,这就是“问学”系统,整部《论语》是以问答的形式而展开的,《孟子》《曾子》《子思子》,乃至《韩非子》《管子》中的大多数也是对话问答。难怪韩愈说“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与西方学问的批判、质疑构成鲜明的对比。因为中国人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中国人的学习方式,“听话”就是学习。有人说,“听话”教育造成了学生创造性的缺失,这是没有弄清楚该听谁的话,继续延伸下去还有“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不凭空揣测,不绝对肯定,不固执拘泥,不自以为是,孔子率先做到了,弟子们列为共识,把它当做学习公约,继而成为学习文化进入中国人的学习思维。五是适学。学无常师,教无定法,合理是学习与生活的根本标准,而教学选择就是适合、适应每一个学生合理的发展诉求,教学的方法论就是“适学”。所以《:国语·晋语,胥臣论教诲之力》中说“夫教者,因体能质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御浦而后大。”

  这是说:施教者根据受教者本身的潜质加以因势利导的,就像江河有了源头,才能迎到江河入口处,然后让它汇成巨流。而在《申叔时论傅太子之道》中则将教学方法界定为“且夫诵诗以辅相之,威仪以先后之,体貌以左右之,明行以宣翼之,制节义以动行之,恭敬以临监之,勤勉以劝之,孝顺以纳之,忠信以发之,德音以扬之,教备而不从者,非人也。”意思是说:吟诵诗来辅佐他,用礼仪仪式来调教他,以礼待人接物来影响他,用高尚的德行来辅助他,制立节义来规范他,用恭敬的态度督促他,用勤勉的学习来规劝他,用孝顺之心接纳他,用忠信的行为来启发他,用善言警句来激励他,这样全面教导还不听从,就不是可以教育好的人了。教育的前提是每个人都可教,每个人都可以获得有益、有效的教,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教好,“金玉”与“朽木”总是辩证地存在,如何教,即是老师的良心选择,也是自然选择的适应之道。关于学习方法,陆九渊告诉我们的“学问贵细密,自修贵勇猛”等就有十八则,朱熹告诉我们的“圣贤之言,须常将来眼头过,口头转,心头运”等则有七十三则,把握根本,深究其理,从原则入手,学习之义才能获得。

  (李秀伟 广东罗浮山国学院附属学校校长)

编辑: 朱敬一
关键词: 国学;核心素养;孔子;读书;李秀伟

关于学生发展力的国学视角

从新中国成立后的“三好学生”到新高考面对的“五大综合素质”再到“六大核心素养”,呈现了一个向学生系统发展力回归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