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企业家夜读》是一档面对企业家群体及关心、关注这个群体朋友们的阅读朗读节目。每周六、日晚八点,我们都会相聚在电波里。本期做客《企业家夜读》的,是华泰保险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王梓木。

  王梓木,华泰保险集团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中国企业联合会副会长。1978年毕业于吉林大学经济系,1985年获中共中央党校硕士学位,2010年获华中科技大学管理学博士学位。曾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研究室副处长、处长,国家经贸委综合司处长、副司长。1996年发起并组建华泰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2019年11月3日,获得首届“杰出社会企业家”奖。

  在诺贝尔和平奖授奖仪式的演讲中,艾伯特·戈尔引用了一句非洲谚语:“如果你想走得快,一个人走。如果你想走得远,就一起走。”

  在追逐私利的短期利益和力争集体的长远利益之间,永远存在着无穷的矛盾,人性的故事往往也都离不开这些内容。正如马勒用欢快的调子作为乐曲的结尾一样,我相信,相比达尔文那“所有生物为了生存和繁殖都要持续进行殊死斗争”的传统观点而言,人类如今对于合作的强调也将为生命染上一层乐观的颜色。突变和自然选择本身并不足以解释生命,我们还需要合作。在长达40亿年的进化历程中,合作是主设计师。

  我建议,在达尔文写下的基本法则之外,再加上一条“自然合作”。合作能将生命体提升为更高层次的组织。通过创造新的特化机体、新的生态位和新的劳动分工,合作为丰富的多样性打开了更大的空间。合作让进化更富有建设性,更加开放。

  今天,我们正面临一个非此即彼的选择:要么攀上更高复杂度的进化阶梯,要么接受衰退甚至于灭绝的命运。尽管全球性危机愈演愈烈,但我们同样处于下一场社会组织大变革的转折点,这次变革的意义丝毫不亚于第一个细胞、复杂细胞或者多细胞生物的出现。我们对此已有了充分的认识,而且,鉴于我们社会的互联程度如此之高,我们完全有能力在此基础上建立合作。

  我们是超级合作者。我们是地球上唯一有能力使用直接互惠、间接互惠、空间博弈、群体选择、亲缘选择这五种合作机制的物种。实际上,我们也已经将其运用得很好了。但是,我们现在必须做得更好。为了应对未来面临的重大挑战,我们都要竭尽全力,将这些合作机制的潜力发挥到极致。

[美]马丁·诺瓦克 罗杰·海菲尔德《超级合作者》

  合作是人类进化的一种基因性反应

  为什么我要推荐《超级合作者》这本书?因为长期以来我一直关注合作的话题。我觉得公司在发展中两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公司治理和公司文化,公司治理决定公司能活多久,公司文化决定公司能长多大。我在华中科技大学读博士的时候,写毕业论文就想谈公司文化,写了7年才获得通过。后来我的这篇论文加上了一些实证性的内容,基于博弈论对公司合作文化的解析,出版了《公司合作文化》这样一本书。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看过《超级合作者》。2019年,我在一个讲座上介绍了我关于公司合作文化的一些理念,当时有一位听众下来就给我推荐了这本书——《超级合作者》。当我拿到这本书的时候,一翻开就舍不得放下,觉得它好像是给我打开了一个更加广阔的视野,将整个视野拓展到人类乃至生物,甚至基因的层面。

  最吸引我的就是,作者用生物学、数学这两个最有说服力和证明力的工具,论述了合作的本质和进化的过程。他不仅仅是从人类的角度,更是从动物、植物,整个物种的进化来研究合作关系。所以我才注意到,在植物、动物的发展中,不仅仅是达尔文的理念,胜者生存或者适者生存,还要合作生存,合作使它们变得越来越强大。

  比如像蚂蚁,单个蚂蚁没有智商,但它们合作起来能够战胜很多物种,以至于它们曾和恐龙并存于一个时代。到现在恐龙早就灭绝了,而蚂蚁还存在。蜜蜂也是一种合作的动物,我在1969年上山下乡的时候,在山里养过两年蜜蜂,对蜜蜂的习性有一些了解。它们有干活的工蜂,还有雄蜂、蜂王,蜂王就是一个蜂箱的统治者。这些蜜蜂的分工能力非常高,合作关系非常明确。我们公司的文化叫做勤劳、合作、积累和奉献,就是一种蜜蜂精神。

  人类是“超级合作者”,人类具有最强烈的一种合作能力、合作精神。特别是科技进步已经发展到了今天,人类已经是一个命运共同体了。像我们做企业的,合作者是我们的半条命,因为每一个企业都不可能把所需要的所有的产品和科技全部完成。这种分工一定是越来越细化,越来越多。

  当前中国和世界正在进行一场对抗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行动,我们看到一部分政客在互相攻击、甩锅,但是我们也看到科学家和企业家们在大谈合作,讨论着全球性的问题,共同攻关。现在出现的一些逆全球化、产业链回归的呼声,好像是给经济全球化、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带来一些杂音。但是我看了《超级合作者》这本书以后,对人类之间的合作更有一种坚信,因为它是人类进化的一种基因性的反应,是挡不住、割不断的。

  参与现代企业制度的确立

  1969年,我16岁,初中毕业,就下乡到黑龙江省柳河五七干校做知青,在那里一待就是六年。当初下乡的时候,我一开始在连队大田割过麦子、打过井、脱过谷、养过猪,冬天伐木,夏天就是种地。后来干校全面发展,要更全一些,说咱们这小兴安岭山脉有很多椴树,是养蜜蜂的一个好地方,所以就问谁愿意报名去。我记得当时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举手。后来我就和另一位五七战士,到黑龙江省延寿县买了40箱蜜蜂,用火车、汽车,最后是马车运到了我们在小兴安岭山麓下的那个养蜂场。当时在那里扎根,房子也是我自己用山上砍的树和泥盖的,那时候也没有玻璃,窗子就是两层塑料布。

  我之所以愿意去养蜜蜂,就是因为这样我可以掌握我的全部时间,可以利用工作之余读书。那时候我就带着大量的书籍,包括《社会发展史》、党史,还把好几年《红旗》杂志都背去了,一篇一篇地读。白天养蜂,基本晚上都是读书时间,还是在油灯之下。虽然一切都要自己安排,很不容易,但是很充实。

  1973年,我20岁整,因为看书看得多,柳河五七干校那时候也是培养干部的地方,需要培养一些年轻的马列主义理论教员,结果我就被选中了。从那时我就开始学习《共产党宣言》《法兰西内战》《哥达纲领批判》《反杜林论》这些书。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是做连队辅导员,大家听不懂的,我们去给解释解释,后来就直接上了讲台当教员。

  1975年,我从这里上了吉林大学,是工农兵学员。其实,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上哪个学校完全取决于这个学校的这个系,在这里是否有名额,我当时就是吉林大学经济系有一个名额。经济学也是一个很严谨的科学,特别是有《资本论》这样一些大部头的著作。在那个时候能把《资本论》搞清楚,就很了不起了。

  吉林大学毕业以后,我又被分配回了黑龙江省委党校经济学教研室,省委党校的前身就是干校。我当时主要讲《经济学原理》,讲《资本论》一卷、二卷。其实那时候我们还没有真正接触宏观经济学、微观经济学等,这都是后来恢复高考以后,引入的一些国外经济学教材。以至于我离开了吉林大学以后,就下决心要考研究生。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我觉得上大学学的东西并不多,中学也没好好上,连一个英语字母都没有学过。我说这学还没上够,就准备考研究生。当时最大的难处就是外语差,所以我考研究生考了三年才考上。

  我还记得第一年考的是北京大学,第二年是中国社科院,第三年是中央党校。那时候党校的条件非常好,但是教员讲课的内容基本上还是以马列主义为主导。像经济数学、经济史这些课程,我们是到北京大学去听的。硕士研究生毕业,那时我被分到全国人大新成立的研究室工作,这也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重大选择。我觉得读了这么多书,我能当一个好教员,但我并不满足,我想再到实践中去,到政府机关去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事情。

  我在全国人大那时候经历了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那个时期我们提倡建立社会主义民主和法制,全国人大正在不断地发挥作用。后来搞经济体制改革,我就想到一个更前沿的地方去。那时候国家经贸委刚刚恢复也在招收人,我就去了国家经贸委,在那干了不到两年,就被提为综合司的副司长。那时候就集中精力研究一些宏观经济、产业政策,我用精力最多的是现代企业制度调研,就是要建立现代企业制度。当时由经贸委牵头,直接向中央财经领导小组报告。当时我们组提出来了“政企分开、产权明晰、权责明确、管理科学”的十六字方针,在十四届三中全会制定关于我国经济体制改革决议的时候,就把这部分给吸收进去了。到现在我们的企业改革还依然遵循着现代企业制度的方向在前进,至今在这方面我觉得还是挺有感触的,觉得参与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保险公司经营的是信用

  后来做现代企业制度这一块,我觉得很有收获,就有一种冲动,我能不能组建一个现代企业制度的企业呢?咱们也实践一把!从教员到官员再到一个企业家,为什么人生不能有一些变化呢?

  那办什么样的企业呢?当时金融机构——银行、证券、保险、信托,最薄弱的是保险,保险公司太少了,就是人保、平安、太平洋三家,后来有了新疆兵团四家。我那时有一个造船理论,就是下海你不能扑通一声就闭着眼跳下去了,你得造条船,它是能开着的。所以相对来说,当时觉得金融还是一条相对稳定的船。

  我当时下海要来做华泰保险的时候,去跟当时的朱镕基副总理辞职,然后汇报保险公司的筹备情况。他听着听着给我提出三个问题:第一,你为什么要下海?第二,资本金从哪来?这前两句话我还能对付——第一,我要实践现代企业制度;第二,这个股本金是从国有企业募来的,我是股份制,他们都愿意出钱入股。我记得我们当时筹了13亿元,那时候国有企业的利润全年500亿元。

  听完之后,朱镕基同志就来这么一句话:“你以为国有企业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你就不怕把国有企业的钱搞丢?”我说,“这个问题我真回答不了”,因为当时也没去做,但是我有决心把企业办好,不辜负股东的要求。完了他就说,“希望你不要出事,想来找我。”这么一句。后来我在一篇文章里谈到,我说20多年过去了,我让这些入股企业的收入,从原来一块钱几乎翻到了20块钱,不但没有把国有企业的资本金搞没,而且给他们创造了20倍的利润收入。

  我们起初选择的是成立一家财产保险公司,后来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金融业不断转型,产险和寿险又重新融合到一起,所以成立了华泰人寿,后面又成立了华泰资产管理公司、公募基金,从一个单一的产险公司发展成为一个集产险、寿险、资产管理和公募基金于一体的综合性金融保险集团。

  华泰保险是中国唯一一家自成立起连续盈利并且分红的保险公司。早期的时候,我们也走过规模增长型的发展道路,快速做多保费,不计成本,最后发现是赔本赚吆喝。后来我们就提出,不能拿着股本金去做保费规模,首先得做好、做久,不能亏损。实际上我们就走上了质量效益型发展的道路,特别是在“十一五”期间,这五年,我们的产险公司利用市场1%的份额,赚取了31%的利润,形成了当时行业里的“华泰现象”。

  2020年一季度面临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我们是比较早复工的,公司没有减薪、没有裁人,而且利用这段时间,我们做了大量的员工培训,这就让恢复的时候组织能力建设立刻就能够发展起来。另外,也利用互联网数字化战略奠定一些基础,开展业务销售。我觉得保险公司经营的是信用,中国的保险行业还有非常大的增长空间,而且我们坚持质量效益的发展底线,到任何时候它都会发挥作用。

  向上而生,向善而行

  我喜欢三个地方:一个是公司和工作;再一个家庭;第三个我比较爱好体育活动,特别是室外的体育运动,比如滑雪。我记得第一次滑雪是在瑞士达沃斯,但当时就是简单尝试了一下,后来真正滑雪就是在黑龙江亚布力开企业家论坛。第一次滑就把自己摔成重伤,但是我还是喜欢这个运动。运动不仅增加你的体力,还增加你的活力,甚至适度冒险也是企业家精神之一,特别是去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的这些企业家,他们不光是去开会,还去滑雪。在亚布力,我曾经连续五次拿过企业家滑雪比赛的冠军。

  我们给亚布力论坛有一个定义——企业家思想交流的平台。企业家们在这里一起交流企业经营中的一些思考、经验、做法,从而起到互相启发的作用。几年前我就一直在倡导“社会企业家”的概念,当时我在亚布力论坛发起了中国《社会企业家倡议书》,还获得了全国工商联的支持,来开会的企业家们都签了名,作为共同发起人。其实就是呼吁企业家追求社会价值,承担更多社会责任。

  我主张企业家们“向上而生,向善而行”。“向上而生”——就是利用新的技术手段,使企业建立生态圈,建立价值链,来提高竞争力;“向善而行”——我们提出保险向善,科技向善,资本向善。这也是一个潮流,在现在的新商业文明时代,单纯的利己变成了相对的利他,竞争的逻辑会让位于共生的逻辑。今天企业只有有这样的着眼点,未来才能走得快、走得好。

  传统的企业家以商业为目标,历史上企业的成长,初心一定是赚钱,后来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建立起使命感。在新商业文明时代,你就得考虑你的企业能为社会解决什么问题,社会价值在哪?在疫情过程中,这么多企业家包括我们民营企业家,为什么如此热情地投入抗疫中去?它的源动力在哪里?我觉得就是追求企业社会价值的最大化。我认为这次疫情推动了新商业文明时代前进的步伐。人们合作的意识、动力在不断地增强,人类命运共同体正在得到更大范围和更深层次的体现。

  过去酒店纯粹是一个功能性产品,来了就是睡觉,但今天它其实是一个当地生活的承载体,它里面可以有更多的空间,所以有人做新零售,有人做亲子、社群的概念。比如新零售,我们叫零售走进客房,用如家优选APP,针对客人的爱好;比如数码用品、旅行装用品、礼仪性用品,让它能够跟客人有更直接的对话;比如情人节的鲜花、中秋节的月饼,在旅途中可以给家人、朋友选购;孩子开学了,要准备一些床上用品,酒店的枕头被单被套都是非常好的场景,直接就可以转化为我们说的这种新零售。

  从2018年开始,我们就在研究酒店顾客积分的未来发展,正好看到区块链技术的出现,所以在广州成立了区块链积分的公司。现在我们的积分区块链的币已经出来,叫如玉。目前每天都有人去购买这个积分,买了以后可以免费兑换房间。区块链在积分上的应用,未来的前景我们比较看好。

  我一直说我们在做的事情就是与国民生活方式同行。在美好生活发展过程当中,不断把自己的产品品质、品味做好,更加看到技术的应用,更加看到消费者对娱乐、对游戏、对新事物的需求,帮助提升体验感。从整个酒店行业来说,就是这样一个故事,边界更宽泛了。作为专业的酒店管理公司,要提供更加专业、更加好的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