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记者王晶 摄)
央广网北京1月25日消息（记者王晶）提起淘粪工，多数人脑海中总会浮现这样一幅画面：散发着气味的淘粪车，伴着吆喝声游走在街巷内，令人躲闪不及。可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不同，如今的现代城市里很难觅到这一场景。不过，在铁路上仍有这样一群人，每天与列车上的厕所粪便打交道，清理火车集便器。工作鲜为人知，更谈不上体面，但却为春运期间的旅客出行，带来实实在在的方便和整洁。
今年45岁的北京动车段南所一级修吸污质检组吸污工杨克非，便是其中一位。
24日下午2点，一辆真空吸污车发出轻柔的轰鸣声，开进动车整备车间，老杨一天的吸污工作开始了。放电10分钟后，他拧开车厢的排污口，一阵异味“喷薄而出”，老杨没有躲闪，眉头也不皱一下，“嗨，干的时间久了，嗅觉疲劳了。”在一股强劲吸力的作用下，他手里的吸污管抖动起来，随之动车厕所内废弃的纸巾、粪便、塑料袋……各种杂物一股脑地被吸进了地下真空排污系统管道内。
1月24日，北京动车段基地，杨克非和其他吸污工正在作业。（央广网记者王晶 摄）
来到北京动车段基地，记者走进一间巨大的动车检修车间，车间内高置的铁轨上，分列停放着七八组各长16节的高铁动车组。老杨说，春运期间，一列动车在高铁上跑一个来回后，都要进基地进行例行检修和保洁，才能再次使用。其中，做污水箱吸污工作的就是通常所讲的高铁“掏粪工”。
动车吸污，是动车组进入整备车间检修的第一道程序，检修前，吸污工要将厕所污物吸到吸污车上，再送入污水处理厂，确保车身干净。老杨一边为“大腹便便”动车进行“清肠”，一边和记者聊了起来。“动车的污水污物不是靠人工打开便池进去掏，而是靠吸污管利用真空负压，将污水污物吸入地下排污管道。”
说话间，只见老杨不断拿起吸污管与车厢上的污物箱排污管对接、卡牢，打开阀门，启动真空泵......动作干脆利落，老杨吸一个污物箱要花2分钟，一列16节的动车总共有15个污物箱，也就是说，吸完一列动车的全部污物大概需要半小时。春运期间，旅客数量骤增，列车集便箱内的污物也大量增多，老杨的工作量也增加了几倍，有时一直要工作到凌晨4点多。
“商务座和一等座旅客比较少，产生的污物不多，清理时间会很短”，但有时，会有个别乘客把方便面残留物、卫生巾、毛巾、饮料瓶盖等扔到车厢马桶里，这些异物极易导致污物箱发生堵塞。有时，老杨必须用手伸进污物箱排污口，将这些异物抠出来。清理完所有的集便器后，粪便将通过管道进入真空卸污系统进行处理。
为了不影响列车正点运行，老杨几乎是每清理完一个污物箱，便扛着吸污管急匆匆地奔向下一个。记者也想体验一把，拿起地上的吸污管跃跃欲试，却被老杨拦住了。他告诉记者，在吸污作业前，要先检查一下吸污管负压工作是否正常，轻轻打开吸污管的阀门，耳边就听到“嗤嗤”的气体发出的声音，“这是负压管工作吸气的声音。”大约持续七八分钟后，动车污水箱彻底清理干净，排污口旁的绿色指示灯也亮了。
老杨讲道，“动车上的所有环节都是全电脑操控，如果红灯亮着表明还没有清理干净。”
1月24日，北京动车段基地。每次杨克非都要反复确认动车上的排污口阀门是否关紧，有无松动，才离开。（央广网记者王晶 摄）
1.5米高的站台，1.2米高的排污口，列车与站台间的缝隙不到50cm。在这里，常年累月下来老杨有些驼背，只能半举半扛着几米长的吸污管，弓着身子作业。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虽说早已驾轻就熟，但也并不是每次吸污都能顺利完成。
“向前，再向前一些，”走到ZE213200型号列车第三个污物口时，为了让吸污口紧密对接，老杨紧紧贴向排污的列车，突然，吸污管猛烈抖动，喷头处“噗”的一声喷出一股污水，怀抱吸污管的老杨猛地被溅了一身。顾不上清理，他赶忙调整插头位置，让气泵重新开始工作。
由于污物箱内是真空的，吸泵时加以压力，污物喷溅是常有的事。如果在炎热的夏季，老杨每趟作业下来，身上的汗水都与污水、粪便混合在了一起。据他回忆，2014年夏天，他正和同事对一列动车进行吸污，当吸到第五个污物箱时，发现才吸了几十秒钟，就感觉吸污管没有了吸力。时间所剩无几，老杨来不及多考虑，直接将手伸进了中转箱当中，“感觉到污物箱内是一块毛巾，可毛巾被大量的粪便压住，很难拉出来。”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试了几次，才抓住毛巾的一个小角。
把毛巾拉出来的一瞬间，飞溅出来的污物沾了他一身，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在外人看来，这画面有些“不堪”，但老杨却总是轻描淡写，“每一个工种都需要有人干，干干就习惯了。”
1月24日，北京动车段基地。一旦污物箱被堵住，杨克非会用自制的钩子将卫生纸等堵塞物拽出。（央广网记者王晶 摄）
动车吸污全年无休，春运期间更是最忙碌的时候。即使是春节，老杨也是开着手机，24小时待命。老杨是地道的北京人，1994年毕业后便进入了铁路系统，自2013年从乘务员转岗至北京动车段南所以来，至今已参与过20余次春运。虽说家就在北京，但每一个除夕，几乎没有怎么在家稳妥地过个年，往往是媳妇在家给他做了几道好菜，吃完就上工了。跨年时分，热闹的鞭炮声传到动车所时，他却正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在等待吸污管启动的一两分钟内，他才有时间回复手机里亲朋好友的春节问候。
“家里还有75岁的老母亲，我常年过春节不在家，总说想让我陪陪她。”说到这儿，老杨停下来，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对这记者说了句，“明年过年老母亲生日，一定留在家给她祝个寿。”
老杨说，春运期间，夜里比白天更忙，吸污工们一个晚上要为几十组动车清污，平均一组动车要清出近10万立方米的污物。下午5点，夜幕降临，待检修的动车组陆续进站，老杨又迎来了他一天中最忙的时候。
1月24日，北京动车段基地，夜幕降临，待检修的动车组陆续进站，老杨又迎来了他一天中最忙的时候。（央广网记者王晶 摄）
“反向春运”背后，城市奋斗者的美好向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