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北京1月10日消息(记者朱敏)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晚高峰》报道,今天(10日),2019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在人民大会堂揭晓。最受关注的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授予我国核潜艇的先驱者之一黄旭华院士和我国著名大气科学家曾庆存院士。

  中国核潜艇先驱黄旭华:献身核潜艇事业 无怨无悔

  原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第七一九研究所名誉所长、已九旬高龄的黄旭华院士是大家所熟知的功勋,他为我国核潜艇的从无到有、跨越发展、探索赶超作出了卓越的贡献。那么对于这一奖项,黄院士有什么话要说?

  今天上午,一位满头银发、双腿弯曲的老人从习近平总书记手中接过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奖章和证书,这就是黄旭华。这已经不是黄旭华第一次从习近平总书记手中接过奖项。几个月前,习近平总书记为他颁发了“共和国勋章”,还有一次是在与全国道德模范合影时,习近平总书记为他“让座”。

  鲐背之年,荣誉等身。而黄老说,这次的最高科技奖不一样,“最高科技奖,不是其他奖,它说明你的科学技术达到了最高水平。这个奖虽然是奖励给我,但更重要的是给我们船舶人。拿了奖之后,我已经95岁了,马上过几天就是96岁,我不能再讲夸海口的话了。但是对年轻人我有这么一句话:社会是不断发展的,科技是不断创新的,是永无止境的,当今世界科技的竞争非常激烈,我们科技工作者应该勇于创新,敢于担当,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劝诫年轻人如此,黄旭华的一生也是这样做的。1958年8月,从上海交通大学造船系毕业近十年的黄旭华被调往北京,从事核动力潜艇的研究设计工作,从此,他与核潜艇再没分开。那一年他32岁,成了新中国最早研制核潜艇的29个人之一。

  科研条件不具备,他们先启动相关基础工作,边干边创造条件。1965年,核潜艇工程重新立项上马。面对海量的数据,没有计算机怎么算?黄旭华和团队用的工具让外人听来不可思议:一把普通的计算尺和一个算盘就开启了新中国的核潜艇事业。“要把一个几千吨船的重量、重心准确算出来,牵涉到几万台(件)的设备、仪表,几十公里长的管道、电缆,还要成箱地拆掉,谈何容易?为了一个数字,要动员多少人?要算多少个日日夜夜?而且你算的数字我还不一定相信。我们就要求分两组或者三组,同时进行,如果计算结果你得3,我得5,就要重头再来。一直要算到两组或三组得出的结果一样,我们才相信。”黄老回忆说。

  1988年,我国第一代核潜艇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深潜试验。试验前夕,参试官兵中弥漫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味道。看到这个情况,年过花甲的黄旭华立即作出决定:“跟你们一起下去深潜!”核潜艇的总设计师亲自参与深潜!这在世界上尚无先例,总设计师的职责里也没有这一项。黄旭华却坚持参加,他的坚持源自他的自信。当时下潜的成员之一、中国船舶重工集团公司首席技术专家张锦岚回忆:“黄院士上艇起到了两个作用:一个是技术上我们有了主心骨,我们更放心了,技术上有人做决断了,最终艇长的命令是继续下潜还是终止试验,要听黄院士的意见。另外,从精神上来讲,也给了我们参试人员巨大的鼓舞。从整个试验流程来讲,我感觉非常顺利。指挥员下达的口令有条不紊,完全按照预案进行。”

  核潜艇稳稳地潜到了极限深度。我国自行研制的第一代鱼雷攻击型核潜艇达到了设计目标,符合实战需要。中国人民海军潜艇史上首个深潜纪录由此诞生。在试验艇起浮的过程中,黄旭华激动不已,随即作诗一首:“花甲痴翁,志探龙宫;惊涛骇浪,乐在其中。”

  工作再艰苦,黄旭华都是谈笑风生,唯有说到家人时,九旬老人瞬间眼眶湿润,声音颤抖。30年隐姓埋名,家乡未归,他以“对国家的忠,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聊以自慰。对于自己的家庭,黄老说全靠夫人李世英默默支撑,甚至连女儿滚落山崖、被积雪覆盖,命悬一线,也靠夫人一人挺过来。

  “我的女儿在医院里9天9夜没有醒过来,我夫人9天9夜没有换衣服,一直看护她。这种情况下,我在外边,她依然没有告诉我一声。为什么?就怕影响我工作,她自己承担了。我们所有的科技人员都有夫人在后面撑着!也利用这个机会,我代表我们的科技人员,感谢我们所有的夫人对我们工作的支持!”黄老动情地说。

  回望研制核潜艇之初,当年的29个人只剩黄旭华一人还做着这个工作。采访中,工作人员将一艘核潜艇模型摆在黄旭华面前,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模型,对核潜艇的痴迷态尽显。“我这一辈子痴迷核潜艇事业,献身核潜艇事业,这是我一生的志愿,无怨无悔。乐就是对待任何事物要乐观对待,工作生活再艰苦,苦中有乐。一个是强烈的政治责任感,一个是历史的使命感,这两个在我身上,绝不含糊。”他说。

  “气象界泰斗”曾庆存:“为国、为民、为科学”

  我们在生活中每天都要关注天气预报。从基于经验推测,到精准预报天气,天气预报的发展离不开一代又一代气象人的开拓创新。此次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奖者之一曾庆存院士就是其中一位。曾庆存在动力学基础理论、高性能计算、大气遥感、数值天气预报、气候和环境预测与调控等方面,都作出了奠基性贡献和开创性成就,在国际上也享有崇高声誉。曾庆存在气象学界的研究成果,对我们如今越来越准确的天气预报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搜索可知,关于曾庆存的报道不多,但这并不代表他的贡献不大。将曾院士说成“气象界泰斗”一点不为过,他创立的“半隐式差分法”至今仍是国际数值天气预报的核心技术。但他又是一位低调的老人,很少接受媒体采访。在得知自己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一刻,曾庆存平静如故,却又激动不已:“说实话,我心情比较平静,不再会有太大的起伏。平静如故,但是也激动不已。国家给这么大的一个荣誉,我何德何能?如果没有党和国家的培养,我大学都上不了,哪还能够搞研究?哪里能够有什么成就?所以我非常感激。”

  曾庆存出生于广东一个贫困的农民家庭。1952年,新中国成立之初,政府重视和扩大高校招生,曾庆存响应国家号召报考了北京大学物理系,被顺利录取。因为国家需要气象人才,就服从分配学习了气象专业。“过去就说看天象,后来就有观测仪器了。比如想知道这个站点的温度是多少,我把地图一画,你不知道这个地区的天气,对吧?就看这个图,按照自己的主观经验就可以做预报,这叫主观的定性的预报。但这个显然是没把握的。”曾庆存说。

  大学毕业时,曾庆存被选派到苏联留学。在苏联期间,他发现自己数理基础比别人差,就借了书从第一页开始学习,硬是“啃”了下来。1961年,曾庆存提出“半隐式差分法”,是世界上应用原始方程组做短期数值预报最早的成功方法之一,开辟了数值天气预报业务的先河。

  曾庆存解释:“要进入到科学,就是你要了解天气为什么变化,它服从什么规律,按照这个规律写出方程式以后,用数学办法来把它解出来,这叫做数值天气预报。”这一方法随即被应用于实际天气预报业务,至今仍在沿用。

  回国后,曾庆存进一步发展了数值天气预报中要解决的理论问题,并将数值天气预报延伸至气候变化模拟和预测。2016年,联合国世界气象组织授予他该组织的最高奖——国际气象组织奖。

  如今步入耄耋之年,曾庆存依然思维清晰,带领着年轻人继续前行。尤其是集中精力于我国“地球系统动力学模式”的研制、气象灾害的防治,以及他提出的“自然控制论”在调控自然界过程的实际应用。他关注年轻科研工作者的发展,时常教导学生要甘坐“冷板凳”,要有“十年磨一剑”的精神。

  “我曾经总结过一句话叫:为国、为民、为科学,就必须要有这种精神,没有这种精神真的是搞不好的。搞基础研究,不沉下心来是绝对搞不成的。做事要深入其中,不全神贯注是搞不了的。一定要保持专注,要坚持下去。”曾庆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