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岁高龄的陈德华坐在会议室里,跟大家回忆起了东华科技在艰苦岁月里艰难起步的历史,向大家介绍着当年公司承接的项目的背景和技术发展史。那段时光仿佛一台电影放映机,不缓不慢地将人们的思绪拉入新中国成立以来东华科技的发展历程;那段光阴犹如湖面波光粼粼的涟漪,时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吸引着人们的目光,久久不能忘怀。

忆往昔设计大师展风采

翻开化三院50年院庆编撰的纪念册《征程——化学工业部第三设计院(东华科技)五十年发展纪实(1963—2013)》,在杰出人物一章,有陈德华陈老的专篇介绍:

陈德华,1933年6月生,中共党员。1957年毕业于浙江大学,1957年至1965年,在北京市化工设计院工作,1965年调入化工部第三设计院。1990年获化工部优秀设计师称号,1992年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1997年、1999年均被国家石油和化学工业局推荐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候选人。1999年经中国工程院确认为有效候选人,并公布于1999年6月15日《科技日报》。2000年被授予“中国工程设计大师”。

陈老的人生履历其实并不复杂,从1957年大学毕业,就一直从事着化工设计方面的工作,这一干就是40多年。历任技术员、工程师、高级工程师、教授级高工、工艺室副主任、工艺室主任、副总工程师。工作单位从北京化工设计院,再调到化工部第三设计院。工作地点则是从北京,到淮南,再到合肥。他曾参与了大中型装置和项目设计30余项,从氮肥行业到硫酸和磷复肥行业、从专业设计到负责全面工作,励精图治,鞠躬尽瘁,为我国化肥工业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铜陵磷铵项目合肥稻香楼合影

▲陈德华(右一)在铜陵硫酸项目与外商技术交流

特别是在90年代,陈老主导设计的铜陵硫铁矿年产2万吨硫酸装置,是我国自行设计建造的第一套大型国产化装置,历时五年建设完成,国产化率达到85%,开创了我国大型装置国产化的先例。项目一次开车成功,并迅速达标、达产。其物耗、能耗、开车率和环保等方面均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给企业带来了显著的经济效益。本项目一举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奖等8项省部级以上的工程设计大奖,可谓绝无仅有。为此陈老两次走进人民大会堂接受表彰,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接见。东华科技副总经理吴越峰称赞陈总是公司第一代“开国功臣”,由他主导参与的项目是引领公司发展的转折点。

当安承东娓娓道来与陈德华陈老共事的那段回忆,内心满是敬仰之情,以下为安承东的叙述。

我2003年跨进东华科技大门的时候,陈老其实已经退休多年了。记得当年公司老楼的大厅橱窗内,在显著的位置,一直并列展示着公司两位国家级设计大师的标准照。一位是吴建生大师,他是国内自主知识产权氯化法钛白技术开发的奠基人,被授予第一届中国工程设计大师。另一位就是陈德华大师,他是第三届中国工程设计大师,还两度被推荐为中国工程院院士候选人。应该说这两位老总都是国宝级人物,绝对是公司的镇企之宝。当时国内不少著名的工程公司,最多也就一位国家级设计大师,而东华科技却同时拥有两位大师,真是让人倍感自豪。

我与陈老相差40多岁,于我而言,那就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关于他辉煌的工作经历,我无法亲眼所见,只能从公司的档案资料里寻找点点滴滴,或者从公司年长的同事那里听说过一些零星片段。可惜都不成体系,无法写成文章,以表达我的敬仰之情。我并没有想到以后还有机会亲聆陈老的指导,成为他的一名“学生”,也正因为这样难得的机会,我才得以走近陈老的世界,了解他的人生。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我眼里的陈德华老总也随之清晰起来。

我第一次见到陈老,应该是在贵州桐梓总承包项目的总体设计协调会上。那时陈老虽已退休,却作为公司的资深特聘专家,也应邀参会,做好技术传承。当时这个项目汇集了国内好几家综合甲级设计院,装置之间错综复杂,总体设计协调尤其重要。可能是我在那次技术协调会上的表现还不错,给陈老留下了一点印象吧。从贵州回来没过不久,有一次室领导陈可明主任找到我说,陈老想请我做他的助手,编一本煤化工园区的产业规划。我真是又惊又喜,几乎都不敢相信,因为那时我觉得自己的技术水平有点单薄,能否担当重任,心里实在没有底。

可是当我走进陈老的专家办公室时,寥寥几句对话,我就受到了深深的感染。陈老谦逊、豁达、随和,没有一点大师的架子,让你感觉面对的只是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而不是光环四射的国家级设计大师。我顿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就这样一拍即合,我开始“拜师学艺”。其后在陈总的精心指导下,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一册厚重的煤化工产业园项目规划便大功告成了。随后在河南郑州进行了专家评审,获得了与会专家的高度评价。

▲陈德华在新疆伊犁现场调研

2008年10月,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五师率大型团队到公司访问,委托我公司编制一份新疆赛里木园区的煤化工产业规划,热情邀请陈老担任规划主编,我再一次成为陈老的助手。为了编好这本产业规划,我和陈老等一行数人远赴新疆伊犁地区,实地踏勘现场,搜集基础资料,受到了新疆当地政府领导的热情接待。在新疆历时一周时间,我们拿到了第一手资料,很快就一鼓作气完成了那份煤化工产业规划。

我记得那个时候陈老已经是75岁高龄了,但是精神状态不错,连午睡也免了。每天中午吃过午饭,便早早来到他的专家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戴着老花镜,拿着参考方案,亲自操刀,一笔一笔,写写划划。他用手写,我用电脑录。他总是反复斟酌,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推倒重来,绝不允许技术方案有一丝瑕疵。有时候还拿着自己的技术方案,亲自去找公司那些技术副总们咨询,偶有所获,便连声道谢。然后还特意叮嘱我把他请教过的那些副总的大名列在规划编制人员名单中,以致谢意。

那几年我多次陪同他南下贵州,北上郑州,远赴新疆,还参加过一些高级别的化工专家论坛,开了不少眼界。正是在陈老的言传身教和精心指导下,我才有机会翻阅了大量的工程设计资料,眼界也随之开阔起来,逐渐对大型煤化工项目有了总体性的把握。那是我成长最快的一段时期,我很快从一名普通的专业工程师,成为了项目负责人、设计经理,也开始主编一些园区产业规划、可行性研究报告,做配合经营。在某些煤化工领域也有了一点小名气,当起了技术专家,这其实都是陈老精心指导的结果。

那一段时间我和陈老几乎朝夕相处,耳濡目染,受益匪浅。我们有时候也闲谈,和他的聊天是愉快的,总是那样令人轻松惬意,我没有一点拘束,有时还放声大笑。我们可以谈工作、谈技术,有时候也可以谈生活、谈爱好,随意而谈,随性而发,什么都可以聊,聊什么都行,真有一种如坐春风之感。但他很少谈自己过去辉煌的经历,我有时也带着好奇试着问他,他却总是谦虚地说这其实是项目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他只是作为一个牵头人而已,如果没有公司作为强有力的后盾,是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的。

2017年,吴建生大师以92岁高龄驾鹤仙去。一代宗师的离去,给陈老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深深思念,他特撰长文《振兴化工奉献一生》以表纪念。真可谓长歌当哭,催人泪下。在文中他视吴大师为自己的工作引路人,也是自己的老师,热情赞美吴大师在为人处事方面是大家的楷模,亦为大家所敬仰。在培养年轻人方面,陈老对吴大师尤其赞赏:“在项目设计和建设中,您总喜欢带领年轻人一起来干,无微不至地关心着他们,既授予他们干事的经,又传给他们为人之道。之后他们都成长为技术骨干,德才兼备的接班人。”

其实,在传承、提携、培养、熏陶后辈等方面,陈老与吴大师是一脉相承的。他以求实创新为本,以不畏艰难、真诚待人、淡泊名利为座右铭,并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影响着年轻人。面对荣誉,他总是谦让,尽可能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在与年轻人共事中,他非常注重传、帮、带,在平等和互学气氛中把自己的宝贵经验和知识传给新人,使他们迅速成长。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如今经他当年培养的年轻人,有的成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副总工程师、室主任、大中型项目负责人等,更多的成为技术骨干,工程专家,为东华科技的可持续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我也算是陈老技术传承的受益者,公司很多人因此戏称我为老总的“关门弟子”。我当然不敢以陈老的弟子自居,最多也只能算是受益者之一。时隔多年,我依然怀着感恩之心,并以当年的陈总为榜样,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设计资料传输给更年轻的一辈。我自知浅陋,无法和陈总的博大精深相比,但是我还是很愿意倾尽我的绵薄之力,帮助更加年轻的后辈快速成长,早日成为公司独当一面的优秀员工。

俗话说,仁者寿。如今陈老已年近90,精神矍铄,思路清晰,儿孙满堂,其乐融融。我们还经常看到他和夫人一起在东华园外的南艳湖边散步,真正过着幸福美满的退休生活。他还时常来到公司,走进我的办公室,和我聊上短短的几句。每每看到我的一点点进步,他是感觉由衷的欣慰。2016年,我获得东华科技“十佳”称号,他特意打电话给我,向我表示祝贺。2019年,我被公司任命为市场管理部的区域副总经理,他还专门来到我的办公室,告诫我千万不要骄傲,还要继续努力,勇攀高峰。

看今朝老骥伏枥度晚年

“化三院到合肥来实际上经过3次的迁院,一开始在淮南的时候大家铺个图板就工作,都在一个草棚子里面,生活很辛苦,最后才落户到合肥。”86岁高龄的陈老在摄像机前谈起公司三次搬迁的往事,重拾旧日往事,眼眸里闪烁着那段激情岁月特有的热情。

如今的陈老依然在关心公司的发展,还应邀回到公司,与年轻的后辈们座谈交流。他回忆起了公司在艰苦岁月里艰难起步的历史,向大家介绍了曾经参与的铜陵磷铵厂硫酸装置项目、甲乙酮项目、淮化合成氨尿素项目的背景和技术发展史,并殷切地向年轻人提出了五点工作建议:一是要在技术上取长补短,推陈出新;二是要针对不同领域的关键技术,找合作伙伴共同开发;三是技术应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四是要与业主保持良好关系;五是要做好新老员工的交替和技术传承。

201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之际,陈老喜获“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纪念章,耄耋之年,再添新誉。当他捧着胸前沉甸甸的共和国勋章时,我想他的内心一定充满着无限的欣慰吧。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衷心祝愿敬爱的陈老健康长寿,退休生活更加美好。(文/安承东图片整理/张清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