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奥运公交专线的售票员小强来说,今天可以说是最为清闲的一天了。
没有赛事,又是工作日,整个车厢对于他来说显得有些空荡,甚至突然觉得太大了;只有公交电视里传出的关于几日赛事精彩回放的喝彩声,伴着有些单调的汽车行驶时低沉的声响。前面司机大哥半隐的身影随着行驶偶尔晃动一下,小强不禁想,是否他也同自己一样觉得有些沉闷了呢?
车窗外,中午的阳光很是灿烂,把北京的天照射得也越发动人明媚起来。这种明媚在车窗外雀跃,在他的衬衫上舞出灵动的纹络。他干脆打开窗子,阳光和暖风涌了进来,整个车厢也一下子明媚活跃起来。他突然很怀念每天在车上看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们,不同肤色、不同语言、衣着各样。大家都笑容洋溢,就好比……对,就好比这满车厢流动的阳光和暖风!小强每天也很开心地为他们报站、售票,照顾戴着可爱头饰的小宝宝,体贴行动不便的残疾朋友。他最愿意听大家兴奋地谈论哪场比赛有多精彩,哪个黑马的出现有多出人意料,场馆有多宏伟炫目,气氛有多么沸腾,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也看到了,他的心也跟着一起欢呼。想到这些,他觉得,今天真的是太空荡了。
随着车子的到站,一位老大爷上了车,他一手抓着栏杆,看起来很费劲。小强赶紧起身去搀扶,他走到门口分明看到老大爷的另一只手紧握着他的老伴。老太太胖胖的,看起来腿脚是不灵便了,从街沿登上车很是吃力。小强伸手扶过老太太,两手轻轻一托同老大爷一起把老太扶了上来。老太太满脸都是汗,圆圆的脸红扑扑的,笑着说“谢谢谢谢”;老大爷只是憨憨笑着,一个劲儿地哈腰。
小强不禁觉得这对老夫妇很是可爱——“您坐好了”——他一边扶着他们坐下。
“您这是去哪儿啊?”他担心老人家耳朵背,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我们去看孙子。”,老太太答道。
小强担心他们坐错车:“这车是去奥运赛场的。”
老太太很高兴地应了一声:“是啊。”老大爷伸手过来按了按老太的手,也很高兴的样子。
小强怕他们听错,又重复了一下:“这车是去奥运赛场的。”
“嗯,我们就是去鸟巢看孙子。”
小强好像明白了,他很高兴地问:“您孙子是在那儿参加比赛吧!,真棒!”他伸出大拇指给两位老人家看。
老太太扑哧一下乐了,干瘪的嘴唇里露出几颗牙齿:“呵呵,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她握紧了手里的布袋子,“我孙子是志愿者!”她的脸上的皱纹绽出一份骄傲。
老大爷说:“嗯,我们去看他,孩子病了。”
“啊?怎么样了,没事吧?”他往前探了探身子。
“没事没事”,老太太轻捶了老大爷一下,“老头子不会说话。就是前几天中了暑,说是晕倒啦。他同学昨儿个打电话到家里我们才知道的。我们今天去,给他加油!”老大爷在旁边憨笑着,不住点头。
电视里播出志愿者的镜头,鲜艳的衣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老太太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慢慢说:“孩子们都不容易啊。”
老大爷在一旁抿着嘴,不住地点头。隔了半晌,他微微仰起脸,:“我们去给孩子们加油!。”
老太太握紧了手里的布袋子:“是啊,是啊是啊……”她握紧了她老伴儿的手。
小强愣了一会儿,他突然露出爽朗的笑容:“加油啊!您老代替我给他们加油啊!”
老太太又咧开干瘪的嘴唇,老大爷在一旁不住地点头,还是那憨厚的表情,他拍拍老伴儿紧握的手。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电视中有关志愿者服务的镜头不断闪现,伴着一些音乐,听起来竟有些让人抑制不住地激动。暖风拂动小强的领角,他向车窗外观望。志愿者们清爽的青花蓝同他们头顶上的蓝天相互呼应着,在阳光下他们头顶的帽子在年轻的脸庞上掷出一片大大的阴影。小强分明看到那小片阴凉下他们热情的微笑。这一路上,他发现,原来这里有如此多的志愿者。那像是一面面旗帜,讲述着有关青春、有关活力的故事,笔直地伫立在城市的各个大街小巷;那更是一个个标志,展现着另一种我们可以称之为“精神”的东西。
车到站了,老大爷紧握着老太太的手走下去,小强在后面小心地护着两位老人家。待老人平安走到人行道上,他一步跨上车子,站在门口对着老夫妇喊道:“加油啊!代我为他们加油啊!”老太太咧着嘴笑着:“嗯,好!”老大爷在一旁憨笑着,不住地点头。
车门关上了,隔过玻璃窗子,小强注视着两位老人紧抓着手,缓慢地走着。
又路过一个个志愿者的值班岗亭,小强深刻地感受到,这里还有很多人需要大家去为他们喝彩。
“加油!”这样的声音在他胸腔里撞击着,他不禁低声地喊了出来。(作者系北京工业大学麦一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