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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选读》父爱如房——读阎连科的《我与父辈》

2019-07-01 15:21:00来源:娱乐广播

  中国人对于拥有房子的执念,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上最强的。

  房子体现了父辈对子女的责任,房子体现了男子对女子的担当,房子体现子女对长辈的孝道。这些似乎都还不够,要在前面加一个“最大的”,才恰当。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曾经遇到一位单位的老者,他年岁很大,瘦小佝偻,眼神都有些浑浊了,在他有些含混的话语中,我第一次听说了“站着的房,躺着的地”这句老话,大概意思是这两样东西最值得拥有吧。他很依古训,在北京房价很低时候购置了好几套房。他可以从容应对儿子乃至孙子的人生大事诉求。那时,我看着他有些蹒跚的形态,意识到,看一个人清醒与否还要看他对房子的态度。相反,一位老友,爱好颇多,忙得不亦乐乎,问其为孩子准备房子没有,他答:不管。我看着窗外,想想他儿子将来要独自抗衡北京的房价,想必也会有些不易。诚然,父母没有为子女准备房子的义务,但确实有些父母的把这当作责任,扛在肩上。

 

 

  阎连科的《我与父辈》,里面记述了他父亲是怎样将子女的房子“扛”在肩上的。书中写道:“他自做了父亲那一日、那一时开始,就刻骨铭心地懂得,最大、最庄严的职责,就是要儿子盖几间房子…..这几乎所有农民父亲人生目的,甚或是唯一的目的”这是为什么呢?东北农村,有句俗话“盖好房子,晃个媳妇”,这个“晃”,大概是闪耀,并有招引来的意思吧。阎连科的老家在河南,农村的风习大抵应该差不多。他在书里说”理想的婚姻,似乎是建立在房子的基础之上,似乎谁家有好的房舍,谁家儿女,就有可能具备理想婚姻的基础,房子是一个农民家庭富足的标志和象征,甚至在一方村落里,好房屋,也是一个家庭社会地位的象征,父亲和所有农民一样,明白这一点,几乎把一生的全部精力和财力都集中在了要为子女们盖下的几间瓦房上,盖几间瓦房便成了父亲人生的目的,也变成了他生命中的希冀。”阎连科描述的是上世纪80年代河南农村的情景,但看着似乎完全适用当今各地。从小年轻到退休的,有多少情感事件是和房子纠缠在一起的。杜甫若此时呼吁,广厦万间,该不是为寒士,而该为适龄男女了吧。

 

 

  阎连科的父亲把盖房当作唯一的事业,可是那时三十几岁的他却得了在当地看来无法治愈的哮喘病,这让他感觉时间的紧迫,要在有生之年,让房子都站起来,可是家里又穷,靠什么?只能拼命。书中有这样段描写“记得最后盖我家东边的那两厢厦时,父亲领着我们破过冰河,去山沟里拉做地基的石头,因为车子装的太满,返回时,车子陷在伊河当中,我们姐弟全都高卷着裤腿儿,站在冰河中用力猛推,不仅没能把车子推动半步,反而每个人的手脸都冻得乌青,腿和脚在水中哆嗦的不能自已,父亲回过身子,从车辕间出来,把我们姐弟从水中扶到岸上,用棉衣包着我们各自的腿脚,他自己又返回水中,同哥哥一道,从车上卸下一二百斤重的石头,一块一块,用肩膀扛到岸上,直到车子上的石头还剩一半多,才又独自从冰河中把车子拉上岸来,父亲从水中出来的时候,他脖子里青筋勃露,满头大汗,手上、肩上、腿上和几乎所有衣服的每个部位,都挂着水和冰凌,我们慌忙去他那边,接着父亲和那车石头,待他把车子拉到岸上的一块干处,我们才发现父亲,因为哮喘,呼吸困难,脸被憋成了青色,额门上的汗都是憋出来的,见父亲脸色青涨,咳嗽不止,姐姐赶忙不停地去父亲的后背上捶着,过了很久,捶了很久,待父亲缓过那艰难的呼吸,哥哥也抱着一块水淋淋的石头,最后从冰河里出来,他把那块石头放在车上,望着父亲的脸色说,不一定非要盖这两间房子,不能为了房子不要命啊。”

 

 

  后来,他们家盖了全村最好的房子,“仅有二分半地的一所乡村小宅,中央之上,盖三间上房,东西两侧,在各盖两间厢厦,这样七间房子,正留出半分地的一个四方院落——这是豫西农村最为盛行而有些殷实的农家小院”他们家被当成“村落建筑和日子的榜样与楷模”,也因此,他们姐弟几个的婚事都较为顺利。

  阎连科排行最小,1984年10月在那最后盖起的两间瓦屋完婚。算是了却了父亲最后的夙愿。没过多久,父亲便离开了他们,独自去了另一个安宁清静的世界……

 

 

  内容简介

  《我与父辈》是一部散文集,是阎连科对父辈的一次写作祭奠,是一个儿子跪在祖坟前的默念、回想和懊忆。

  “我不断地回家、回家、再回家,把写作《我与父辈》当成一种赎罪和忏悔,直到觉得自己又是那块土地的儿子了,才可以重新上路远行。”

  作者简介

  阎连科

  1958年出生于河南嵩县田湖,1978年应征入伍,1979年开始写作,1991年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香港科技大学冼为坚中国文化客座教授。

  曾获第一、二届鲁迅文学奖及第三届老舍文学奖,入围2012年度法国费米娜文学奖短名单、2013年布克国际文学奖短名单;获得第十二届马拉西亚花踪世界华文文学奖、2014年卡夫卡文学奖、2015年日本推特文学奖、2016年第六届世界华文长篇小说奖“红楼梦”奖。

  作品已被译为日、韩、越、法、英、德、意、荷、挪威、以色列、西班牙、塞尔维亚等二十多种语言出版。

  代表作品

  长篇小说《日光流年》《坚硬如水》《受活》《风雅颂》《炸裂志》

  中篇小说《年月日》《黄金洞》《耙耧天歌》《朝着东南走》

  短篇小说《黑猪毛白猪毛》

  散 文 《我与父辈》《田湖的孩子》

编辑: 李雅男

《好书选读》父爱如房——读阎连科的《我与父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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