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海的理由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电影。因为电影记录了我在上海的成长,电影完成了我人生的梦想,因为电影,我在上海结识了无数让我仰慕的艺术家,跟他们合作,这对我来说,是特别幸福的。

——佟瑞欣

走进武康路395号,就好像已经走进了一个梦。

此刻,若从门口经过,“网红”多年的武康路,已是全世界人民来到上海必游的探寻和追逐,是文艺青年们的旅行打卡的必经之地。而一窗之隔的395号小楼内的二楼沙发上,团长佟瑞欣和老演员达式常正在研读剧本,时不时深情朗读,时不时又坠入沉思。

这里是上影演员剧团所在地,是一栋带有西方新古典主义风格特征的小洋楼。高大的塔什干式立柱、外挑的弧形阳台、多层线条装饰的拱券式窗洞,都体现了这幢建筑华丽的风格。佟瑞欣至今难忘,1989年自己第一次走进武康路395号时,看见所有从小到大熟悉的银幕面孔一齐近距离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内心的震撼。

褐色的木头地板,一走上去好像就能听到历史的回响,牵起了佟瑞欣的回忆。虽然生于哈尔滨,但是对于佟瑞欣来说,与上海的渊源,可以追溯到父亲年轻时即求学于上海。幼年的时候,他曾与父亲在黄浦江边散步,翦翦江风,徐徐浪漫,当时他就决定以后一定要到这座城市来生活。“我人生的一大半时间都在上海生活,我的家、我的事业、我的梦想,都在这里,我不会再想我是不是‘像’个上海人,因为我就是上海人。”

在上海戏剧学院完成学业后,正是电影,真正将佟瑞欣与上海这座城市,血肉相连在一起。

上海是中国电影的发祥地,1843年上海开埠以来,国内外商贾云集,人口骤增,经济迅速发展,各种西方娱乐活动也开始大量涌入。

1896年8月11日(光绪二十二年七月初三)夜晚,在上海苏州河北的闸北西唐家弄(今天潼路814弄35支弄)的私家花园徐园内“又一村”的游艺晚会上,法国文化商人放映了“西洋影戏”(当时的上海人流行将电影这个新的艺术形式称为“西洋影戏”),当时共放映《马房失火》等14部短片。这是上海第一次放映电影,也是中国第一次放映电影。

从这以后,“上海电影”四个字,带着百年沉甸甸的荣耀和辉煌,向世人讲述着潮起汹涌的银色故事。

“这里真是一个造梦的地方啊。”佟瑞欣说。这位青年成名,几十年来在《开天辟地》《弘一大师》《上海沧桑》《大城大楼》等剧中担任重要角色的著名演员,如今已然肩负起上影演员剧团的团长重责。2018年,正值剧团成立65周年之际,佟瑞欣带着新老上影人们,在上影剧团阔别武康路395号15年后,又回到了这个艺脉流长之所。

回到这里以后,佟瑞欣尤为喜欢沿着武康路散步。巴金、郑君里、金焰、王人美、赵丹、上官云珠……他们都曾在这里生活过或工作过,这些熠熠生辉的名字,赋予了这条马路伟大的内涵;而在武康大楼、上影剧团里,道临老师、瑞芳老师、王丹凤老师、向梅老师这些艺术家们留下的深深印记,也让他一次次跨越着时空与艺术对话。

“上海有太多和电影相关的地标。”佟瑞欣说,“像黄浦剧场,《风云儿女》就是在这里首映的。”这座建于1933年的戏院,原名金城大戏院,当年先后首映《人生》《渔光曲》等大量左翼进步国产影片,被称为“国片之宫”。1935年5月24日16:40分,《风云儿女》在黄浦剧场首映,由田汉作词、聂耳作曲的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在这里首次唱出,并广为传唱。如今的黄浦剧场专门辟出400平方米,建成“国歌由此唱出”展馆,真实展现了《国歌》从诞生、发展到唱响的历史。

再例如,新华路上海影城隔壁的银星皇冠假日酒店,除了是一间老牌的五星酒店以外,还是上海唯一的“电影主题酒店”。住进酒店,就好像走进了上海电影发展的时间长廊,电影发展史历历在目。人们可以在酒店大堂看到老电影人曾经使用过的摄影机、胶片盒、道具车等;在酒店前台、客房、餐厅、公共休息区等空间,也有众多“海派电影”元素。

此外、上海电影博物馆、车墩影视基地,以及分散在上海各处的老洋房、新建筑,都转身成为无数电影里令人惊艳的片场,讲述着上海电影的辉煌。

2023年是上影剧团成立70周年。佟瑞欣计划采用一些恰当的方法向市民游客开放上影剧团所在的武康路395号。人们可以在楼里看到他尽心收藏的上影百年艺术家们的手印、照片和签名,那些上海影史及中国影史中最最令人难忘的名字、影片和他们的故事,静静地向人们展示着一百年来上海电影的风起云涌。“电影是银色的梦幻,我真的希望,能让更多人的人,来到这里,走进电影的梦,和我一样,爱上电影,爱上上海。”

星光熠熠,艺脉绵绵。“你看到这棵大树了吗?”佟瑞欣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指着院子里那棵玉兰树,“70多年前,道临老师早年在影业公司工作时,就曾在这里办过公,他喜欢在这棵树下散步。”

此刻,朝阳蓬勃,树干上细腻的纹路,绿茸茸的叶片,都将眼前的夏日,渲染出一份沉静的诗意——这是一名优秀的演员令人动容的联觉——在同一个空间里时间倒回的叠影,犹能让人迸发出对于触摸到一个伟大时代和一座伟大城市的切肤之感。

佟瑞欣

1965年出生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著名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上影演员剧团团长,上海星时代文化公益中心理事长。主要代表作品有:影视剧《弘一大师》《小凤仙》《大宅门》《邹碧华》《建党伟业》《梅花三弄》,话剧《雷雨》《哈姆雷特》《日出东方》《牛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