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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广播年华】杨春阳:走进艾滋病人群

2016-11-25 22:31:00 来源:央广网

  本期作者:杨春阳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经济之声副总监

  走进艾滋病人群

  1987年夏天,38岁的美国游客布伦特在云南旅游时,出现了艾滋病发病的症状,被及时送到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医护人员对美国病人呵护有加,那时,大家心里还没有多余的恐惧。美国方面找了架飞机到昆明接走这名患者,看到随同而来的美国使领馆人员如临大敌面带惊惧的表情,一股凉意和恐惧悄悄地爬上中国医护人员的心头。病人接走,医院紧急对病人接触过的东西和环境进行彻底清理、消毒。几个当地记者开玩笑说:看使领馆人员的表情,会不会等飞机到了太平洋上空,他们就把病人扔下去啊。大家哈哈笑了一通......

  我们都没有料到,即便是中国最偏僻的边疆村寨,艾滋病传播的速度,也与世界同步。1989年,对云南德宏州边境部分农村地区的注射吸毒者进行了艾滋病血清监测,发现了146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同年,德宏州出现国内第一例因艾滋病死亡的中国公民,此人曾经在金三角一带打工谋生,有吸毒的历史。病毒携带者每年呈几何级数增长,并向一般人群传播,性传播也随之出现。到2003年,全州累计报告艾滋病毒感染者和病人4643例,死亡1250例,感染者人数占全国同期累计报告数的10%;病例数占全国病人总数的18%。

  那时候,我是央广驻云南记者站记者,常常要面对熟悉和不熟悉的人们对我频频的追问——关于毒品、关于金三角、关于艾滋病等问题……有次在央视经济部办公室,敬一丹听说我从云南来,便跟我谈起禁毒的话题。她说,绝对不相信凭着人的意志力,居然会抗拒不了毒瘾。我告诉敬一丹,云南有位医生也不信,亲自试了一下,终于难以自拔。

  2002年11月,全国首届学校预防艾滋病健康教育学术研讨会在昆明举行,我从会议材料和论文数据中,提炼出一篇消息《我国艾滋病患者中,年轻人成为最大牺牲品》,稿件发到央广网上迅速被国内主要新闻网站和门户网站采用,本台和中央电视台新闻节目分别播发。这篇稿子在新浪网首页当天的击率和访问量,达百万人次。

   

  

  作者采写的两篇艾滋病防治的公开报道

  源于恐惧、偏见、无知和道德的困境,想与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携带者进行正常的沟通,障碍重重;要想采访他们,更难!因为职业伦理的坚守,和防范社会因素的干扰,采访艾滋病防治机构和医务人员,也不容易。2004年4月,征得省委宣传部和权威防治机构的支持,我前往云南省德宏州,采访当地艾滋病流行和防治。这是德宏州第一次向中央新闻媒体打开艾滋病防治的大门。

  

  思小南是个充满生气、勤劳朴实的傣族农民,他的屋里有电视、有缝纫机,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不似我曾经见到的那些艾滋病毒感染者家的贫困和破败。他说,2003年他们全家收入8000——9000元。他因好奇与几个发小交叉注射吸毒,毒瘾虽然完全戒断,但不幸感染了艾滋病毒。

  德宏州瑞丽市开展创建无歧视艾滋病毒感染者社区的活动,被艾滋病防治专家称为“瑞丽模式”。瑞丽的做法得到国内外专家的赞许和推广。我被邀请参加了瑞丽市姐勒乡贺肥村吸毒人员“关爱小组”的一次活动,小组的9名成员都是吸毒者,其中有艾滋病毒感染者。活动的地点是在一位叫“明”的傣族村民家里,“明”因为注射吸毒,被感染艾滋病毒。“明”因为人缘好,被选为关爱小组的组长。

  

  贺肥村吸毒人员“关爱小组”的一次活动在“明”右1家里举行

  这次小组活动是从“明”开始,每人与疾控中心签订一份保证书,保证自己从疾控中心领到的注射器只是自己使用,绝对不交叉使用。领用几只,用后原物交回几只,成员之间互相监督,每天的回收和发放由组长“明”负责,并要详细登记在册,他本人要接受全组成员监督。疾控中心医生还为要求验血的四名吸毒人员抽血化验、检查身体,并免费提供一些药品。在我走访的艾滋病毒感染者集中的村寨和感染者家庭,只要建立和参加了“关爱小组”,艾滋病毒感染者没有被当地社会孤立,或者边缘化。

  采访中,我遇到了瑞丽市团结乡广拉村傣族村民瑞版依的婚礼。广拉村在国境线上,中缅两国边民自由来往。瑞版依是登记在册的吸毒者和艾滋病毒携带者,他的新娘是个缅甸女子。疾控中心专门派人参加婚礼,一是向瑞版依祝贺,二是要与他的家里人协商向他提供3000元小额信贷的有关事宜。这是当地开展艾滋病关怀救助的一项重要内容。我跟着疾控中心医生到村里,先找到一个小商店买了红包,包上二百块钱作为随喜,并在婚宴上向新郎新娘敬了三杯酒。

  

  在傣族村民瑞版依的婚礼上,我向新郎新娘敬酒

  经济条件比瑞丽逊色的盈江县,社会组织和社会群体的参与度远远比不上瑞丽。在盈江景颇族村寨莲花山乡下高里村,我走访了吸毒和艾滋病毒携带者王弄东,他有四个小孩,说媳妇死了。村干部悄悄告诉我,他的媳妇改嫁到内地去了。我问王弄东的媳妇验过血没有,县疾控中心工作人员说没验过。

  

  景颇族农民王弄东的媳妇离家出走,只剩他带着四个孩子住在简陋的家里

  在德宏州,我与州长、州县两级卫生局长和艾滋病防治办公室官员、艾滋病患者、艾滋病毒携带者、防治一线的医务工作者、宗教人士、非政府组织成员、娱乐场所谋生的同伴教育行动成员等,进行了认真的对话和访谈。

  我从大学毕业到中央人民广播台工作至今32年,其中,最长的经历是基层一线23年的驻站记者生涯。无论艾滋病防治的难题,还是面对云南频频发生的地震、森林火灾、边境沿线流行的瘟疫,以及贫困现象蔓延的山村和其他的重大突发性事件,作为记者,一旦获得线索,我就力求在第一时间抵达事件的现场,找到新闻的关键人物。因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的身份,人们对我打开大门、敞开心扉,带我接近真相并乐于向我提供事实,还向我流露喜悦或者倾诉不幸。每次不同寻常的采访经历和磨练,让我一步步地在成长、成熟。回顾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工作年华,我想说,作为时代和生活的见证者,我们是平凡的,但也是幸运的。

编辑:付若愚

关键词:我的广播年华;杨春阳;走进艾滋病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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