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登山,似乎总会与征服自然、挑战自我联系起来。但对于38岁的李海洲来说,以前,登山是一个爱好,一种去感悟自然的修行方式,如今,更是成为了他陪伴家人、教育孩子的一种方式。

  从2016年带着6岁的女儿李昱淇攀登浙江第一高峰黄茅尖后,李海洲和淇淇定下了一个“小目标”——在小学毕业前,两人要登上浙江省11个市的最高峰。此后,每年两次的登山成了李海洲一家人雷打不动的家庭项目,丽水的黄茅尖、绍兴东阳交界的东白山、台州的米筛浪、舟山的对峙山……2021年1月,李海洲终于带着女儿完成了目标,5年时间里累计用时37天,攀登海拔超过15000米,徒步约160公里。

  登临山巅,看日出日落,观云海星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让一家人都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但更让李海洲欣喜的是,在一次次拾级而上中,女儿也一点点成长,并逐渐培养大山一样独立、坚韧的气质。

  在舟山略显冷冽的海风中,记者见到了李海洲,1.70米出头的个子,平头短发,身材不算健壮,没有中年人常见的发福肚腩,略黑的皮肤算是户外运动爱好者的标配,鼻梁上戴着的黑框眼镜则显露出一丝文气,也符合他大学老师的身份。

  说起带女儿登山的初衷,李海洲笑言是想看看她能否“子承父业”。“我是温州人,从小就喜欢户外运动,来舟山读大学后,四年时间把舟山50多个岛跑了一遍,和我妻子谈恋爱后,基本每周我们都要去爬一次山。”

  当然,李海洲内心真实的想法是希望能在登山过程中,让女儿感受家乡的山川美景,顺便吃吃苦头,锻炼独立坚强的性格。“主要是想让她对浙江有个地理概念,顺便体验下每个地方的人文风采。”

  带娃登山并不如想象中容易,尤其是挑战浙江海拔最高1929米的黄茅尖,女儿表现出的韧性却让李海洲欣喜。“刚上山时,她的劲头很足,一直窜在前头,还时常催促我们快点。结果,过了半山腰,她就泄了气,喘着粗气落在了后头。我开玩笑和她说:‘要不我们现在下山?’,没想到小家伙不服输,仰着头回答:‘我能行。’”

  一鼓作气登上山顶,看着“浙江第一高峰”石碑在云雾中矗立,体会着“只有天在上,更无山与齐”的意境,李海洲转头发现,正在眺望风景的女儿,露出了和他一样痴爱与迷醉的眼神。

  回程路上,李海洲问起了女儿初次登山的体验,孩子脸上还透着疲惫,但兴奋之情却丝毫不减,并坚定地表示下次还要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爬山。“既然女儿喜欢登山,那索性带她把11个市的最高峰都登一遍。”女儿喜欢登山,也让李海洲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充满信心。

  就这样,一座座山峰攀过,从2016年的丽水黄茅尖到2021年的金华牛头山,李海洲带着女儿,花了5年时间完成了登顶11峰的目标。“自从开始跟着我们登山后,孩子变得更独立了,学习上主动性也更强,从来不用我们盯着。性格上也变得更加坚强,遇到困难和挫折都不会气馁,会想办法去一点点解决。”

  女儿的成长,证明了李海洲登山教育的成效,于是2018年,他把4岁的小儿子也拉入了登山队伍。“每次登山时,一般都是我走在最前面领路,两个孩子走在中间,我老婆在后面压阵。一年两次的登山,也慢慢成为了我们家的固定‘团建’项目。”

  每一次拾级而上都是成长

  下一个目标是带娃下海

  5年时间带着女儿登顶了浙江11市的最高峰,每次登顶后,李海洲总会发一条朋友圈、写一篇文章,朋友圈里晒的是女儿登山时的照片,而文章则记录带娃登山的故事和感受。“等她长大了,或者过几年再翻出来,一起回忆当初登山时的趣事,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这些朋友圈截图和文章,见证了女儿在5年登山过程中的成长。“当时可能还察觉不出来,现在一看好像突然长大了不少,人也变得更独立了。”

  出发前行李都是自己整

  再陡峭的山路也要自己走

  带娃登山的初衷是为了培养孩子独立坚强的性格,这是李海洲和妻子的共识。

  “每次去登山前,我们一家人就分配好任务,我负责开车和制定攻略,妻子负责做好后勤工作,女儿的行李和背包则都让她自己学着整理。”李海洲说,第一次登山时女儿还需要他们来提醒,该带什么衣服、几双袜子,今年元旦去金华登牛头山时,已经完全不用他们来操心了。“她知道山上比较冷,知道要多带件外套,还会问我路上行程多久,准备带些书在路上看。”

  李海洲制定的登山攻略,通常都是3到4天的行程,一家人有时住在山脚下的宾馆,有时也会选择在山上露营。但不论是在宾馆还是在野外,女儿从不抱怨,很快就能适应。“2016年10月我们在绍兴东白山露营,晚上7点半左右,我们才爬到山顶附近的营地,山上风很大,我赶紧在一片能够挡风的灌木林前开始搭起帐篷。”才6岁的女儿没有叫苦喊累,反而积极地在一旁帮忙。

  更让李海洲感慨的是,原本来山上露营是为了带女儿看日出,但第二天清晨山间却被一大片云雾笼罩,本还在发愁要用什么理由安慰女儿的李海洲,却被女儿先一步安慰:“天气又不是你们能控制的,你们也没办法。”

  听着女儿小大人般的回答,李海洲突然明白,自己再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感觉好像在山顶过了一夜,她突然就长大了。”

  女儿的独立和坚强,正是在这一次次的登山过程中得到锻炼。“有台阶的山路走起来还算轻松,有的林间土路就需要一点点往上爬,但女儿再累也不会让我们抱或背,都是自己走。”

  群山怀抱里学到新知识

  每次登山就像上了一次培训班

  作为浙江海洋大学的老师,李海洲一直信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教育理念。

  李海洲还记得第一次带女儿登黄茅尖时,女儿敏锐地观察到了沿途植被的变化。李海洲就带着她一边走一边研究路上的植被变化,告诉她什么是落叶常绿阔叶混交林,什么是针阔叶混交林,告诉她为什么随着海拔上升,树木的种类和外形会发生这么大变化。

  这样一路观察一路讲解,女儿就通过亲身感受明白了“海拔上升、气温降低”的道理,而这可比对着课本干巴巴地讲解更生动更有说服力。

  每次登山途中,李海洲总会给孩子介绍当地的人文景观、自然风貌,并详细讲解背后所蕴含的知识和规律。对他来说,带娃登一次山,比带娃上一次培训班作用更大。

  李海洲给记者举了个“鸡蛋理论”的例子:“鸡蛋从内打破,就能孵出小鸡来,但从外敲破,就只会碎成一地。我认为,让孩子形成内驱力,提高主动性才是最重要的。”

  5年爬了11座高峰,女儿学到了许多同学们还不曾掌握的新知识。除了开阔视野,李海洲认为最大的收获是女儿在登山中养成的善于思考的习惯。“面对新的知识和事物,她不会单纯被动地接受,而是学着去思考。”

  女儿的成长与变化,老师也看在眼里。“小小的个子里蕴藏着无限的能量”,“真人不露相”,这都是淇淇留给班主任杨老师的印象。“在淇淇安静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勤奋、努力、上进的心。”

  下一个目标是带娃下海

  运动只是载体陪伴才是关键

  除了登山,这几年李海洲还迷上了帆船,在带娃登顶11高峰后,他又开始带着女儿接触帆船运动。李海洲说,他给女儿制定了一个上山下海的计划,如今上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下海。

  “去年舟山举行过两次帆船跳岛(在岛屿间往返)活动,我都带着她参加了,让她当小水手。帆船运动需要团队配合,可以培养她的团队意识,锻炼应急能力和勇气。”

  李海洲计划等女儿再大点,就带她一起出海,先沿着舟山到宁波的海岸线跑一圈,再慢慢扩展到浙江沿海,最终把中国的海岸线跑一圈。“等她大学毕业,如果有机会想和她一起去次环球航行。”

  采访过程中,李海洲女儿和小儿子始终在一旁安静地做作业,不闹腾也不玩手机。李海洲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有些家长不给孩子玩手机玩电脑,自己却玩个不停,孩子怎么可能会听话。“如果父母自己都做不到却一味要求孩子,有时反而会让孩子产生逆反心理。”

  李海洲说,登山也好,帆船也罢,运动只是一个载体,关键还是家长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的陪伴,并在陪伴中以身作则成为孩子的榜样。“就像我们去登山有时候其实大人也累,但为了让孩子坚持,我们肯定不能先叫苦。而想要给孩子介绍沿途的景观风貌,我们也要提前做好功课,不然到时候孩子一问,我们却答不上来,孩子可能慢慢丧失登山的乐趣。”(记者 杨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