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大家——邱振中

2017-01-23 17:47:00来源:央广网江西频道

  邱振中,1947年生于南昌。当代艺术家、书法家、诗人、艺术理论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书法与绘画比较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美术馆专家委员会委员;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名誉院长、绍兴文理学院兰亭书法艺术学院院长、宜春学院书法研究院院长、江西省书法院院长。2008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水墨顾问。1995-1997年任日本文部省外国人教师、国立奈良教育大学客座教授。

  于北京、日内瓦、奈良、香港等地多次举办个人作品展览。

  参加“生活在此时——来自中国的29位当代艺术家”(2001,柏林国立现代美术馆)、“意派——中国抽象艺术30年”(2008,马德里Ia Caixa Frum美术馆等)、“再序兰亭”(2010,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忆原——80年代以来中国抽象艺术展”(2012,香港艺术门画廊)等国内外重要展览。

  获“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教育奖、艺术奖。

  获第十届“上海文学奖”诗歌奖。

  著有《书法的形态与阐释》《书法》《中国书法:167个练习》与诗集《状态-Ⅳ》等。

  书法最根本的源头是由书写汉语、使用汉语而发展出来的一种视觉艺术。作为一种遗存,因为语言的原因,就像德里达说的马克思的幽灵,中国文化里也存在一个书法和书写的幽灵,它挥之不去,会始终纠缠着国人。不论如何毁弃它,它也必须被面对。我们潜在地都有可能爱上书法。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对书法负有债务,投身书法专业者债务更加沉重。

  “书法已终结”,及“书法继续但不再有超越”的论调,似乎日益成为常识,沦为常规的判断。书法似乎已陷于此种情境不可超脱,倘若要粉碎这一切,必须砸开这一系列的观念枷锁。邱振中恰恰是这样的人,他无惧误解和嘲讽,振聋发聩地提出“我们仍有可能续写书法史”。

  邱振中的笔法和章法研究,令他清晰地察觉书法史中存在的缝隙。他从笔法演变的历史,看到因为提按笔法的增加,尤其是宋以后书法家大都以唐代楷书作为基础,阻碍了草书的发展。草书所要求的迅捷,被不断增加的提按笔法所干扰,草书,尤其是狂草变得支离破碎,也就不再连绵不绝。即便能够一气呵成,也常常无法保证线条的力度和节奏的贴近人心。

  邱振中从草书的源头开始,进行大量的练习。他十分注重利用吸纳汉简和隶书中的摆动、使转笔法,并把自己临习经典的重点放在怀素的《大草千字文》和张旭的《古诗四帖》。他的临习方法如同“拆骨析肉”,“一毫米一毫米地观察每个笔画的运动”,想方设法去还原出古人的笔画和书写。

  邱振中的草书脱胎于唐人,唐人草书中有当时的笔歌墨舞、笑傲不羁、天纵才情,至今为人难以企及。唐代狂草是草书史中的巅峰,为无数后来者所向往所倾慕。邱振中若想在草书上实现抱负,必须远绍唐人而独出机杼。这是几乎无法想象的目标。邱振中为此和笔墨搏斗了五十年。——嵇心《东方艺术·书法》

  对于邱振中的传统书法,人们当然会用传统的标准和价值去衡量,例如认为他的草书达到了很高水平,在运笔和章法上多所创获。对于他的现代书法,人们也会用现代艺术的标准和价值去评判,例如认为他的“待考文字系列”,堪与日本现代书法、法国人亨利·米肖,甚至美国现代主义大师布赖斯·马登的抽象画相颉颃。可是,对于他的《状态-Ⅶ》,人们似乎找不到明确的参照系,这是一种在书写与绘画之间、中西经验之间、传统与现当代之间的独特创造物。——沈语冰(浙大教授、博导 长期致力于西方现代美学、现当代艺术史和批评史的教学与研究)

  邱振中的作品,呈现了一种独特的结构。结构在这里既指作品呈现为一种序列性,也指某种精神秩序。我把它理解为中国当代艺术家在欧美主导的游戏中构建新规则的可能性。这倒不是说,邱先生的作品预定有多么伟大,而是说他的作品在将来有可能显示出多大的原创性。因为,这可能是一条带出中国艺术家的原初经验,并将这种经验上升为艺术表达的道路。而在此之前,无论是套用西方当代艺术的现成模式,将中国符号作图解式的操作,以获得中国艺术家的“身份”,或者换取欧美艺术界的“承认”,还是创作出基于我国语境、针对性较强的所谓批判性艺术,都还是继续走在“85新潮”艺术所开启的“社会前卫”,而非“艺术前卫”的道路上。——沈语冰(浙大教授、博导 长期致力于西方现代美学、现当代艺术史和批评史的教学与研究)

  书写不好,这可能是整个社会的问题,也是无可奈何的一个问题。电脑的大量运用使得写字机会少很多,另外,大家都不用毛笔了,毛笔文化肯定也衰弱。至于全民的字写得好不好,我觉得不是那么重要,不过书法在中国文化中还是最重要的一部分,贡布里希说过,书法在你们文化里起的作用和音乐在我们文化里起的作用非常相似。书法是深入中国文化非常理想的一个入口,人人都会写书法这是不可能的,我倒是希望中国未来知识界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会欣赏书法,这样才有意思。——邱振中

  坦率的说,寻求中国跟西方的、现代的结合,现在这样的提法都比较浅了,都不够深刻。比如说像林风眠,我们非常尊敬的前辈,他做得也非常好,但我们今天审视的话,我们是不是会有一些不同的做法?先说我自己,真正进入核心认识传统,我有自己非常苛刻的要求,这是非常难的,竭尽全力也不一定能实现。但是你深入的过程中,你会默默的想、分析、拆解、综合,一点一滴的进到核心里去。举个例子,一个做工精密的手表,我们一点点从外部进入它内部最核心的零件、构造、运行原理、制造原理,研究清楚以后,你想借鉴它的材料、原理,已经是很方便的事情了,在它基础上加一点综合、运用、想象,你就产生了一种新的创造。——邱振中

  从早年笔墨还未精熟而又急切想写出个人风格,以致倍感困顿挫败,邱振中终于迎来“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晚近以来,邱振中逐步抛弃早岁计较得失成败而略显拘谨的笔墨形态,愈来愈在草书上纵横开阖,洒脱无碍。笔法上,他既有斩钉截铁的迅疾,也有绵长幽远的韵致。每个点画都是饱满遒劲,富有力度。丰富的节奏交替,笔墨随情绪波动而起伏,长卷成为一曲水墨交响乐。

  我们反复谈的传统草书线条的流动感,精彩的线条加上高质量的运笔,空间不断随机生成,古代就是这样,当代会有些形态的变化,但我们讨论这个你说过时了吗?全世界的图形都不是这样做的,当你把书法运用到图形的时候,同时又对现代生活感受的各个细节面反复糅合,你还担心它没有个性,没有深度吗?我认为艺术的深度都是从人性最深处的感觉生长出来的,这种东西才有生命力,才是活的,才会与众不同,这也是我这些年对传统与创造的观点。——邱振中

  传统的一些命题和观念肯定是包含非常多的重要内涵,但一个词语用久以后就会麻木,对它引发不了新鲜的感觉。我们常说“尊重传统”,已经形成一种概念,它讲的根本不是我说的这种要花尽毕生的精力,要用天才般的才华去深入把握的一个东西,大家所指的肯定不是这个。所以遗产肯定是永远有用的,但是要怎么找到利用它的方式,后并不是一件轻易的事情。所以谁在这方面打开了一条缝隙,往前推进了一些,这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思想艺术最大的推进。——邱振中

  邱振中传统作品的淸通之力,正形成一种突围。这种突围,是书法里的异端:它不屑于同流,甚至不屑于反叛。

  邱振中广泛的阅读兴趣与思考体验,极大地影响到每一件作品的呈现。他成长的理路不同于同时代的其他书法家—他甚至不愿意让书法家这个称号成为一种无形的限制。

  甚至连传统,也需要这种清通之力来真正有效地对话—正像阿甘本所言,如今要探讨经验的问题,首先必须承认我们再也无法得到它。而任何想在今天恢复传统经验的人都将面临自相矛盾的境地。

  因此,珍贵之处在于全然处于开放心态的艰难努力。一如邱振中本人所指认,在点画与空间的细微之处,生长出了迥别传统的异质,实在是这批作品所呈现的颇有意味的现象。作者的野心,业已渗透进入字里行间,化为淸冷的排空之鹤,扶摇直上,无所挂碍。——陈亦刚《东方艺术·书法》

  书法的最高境界,是以不俗的技巧书写出自家的面目,并非纯技巧的制作,也非像某个前人、大家之类。并且,通常,这个“自家的面目”——即所谓“风格”,也是不俗的、不古怪的,是高雅、含蓄,有个性、耐寻味的,如同人一样。

  毕加索那个时代,只有原创性的图形就是大家,不一定要有很复杂的文化含义,也不一定要有什么观念,马蒂斯画的《躺卧这的女人》没什么观念,这就是杰作。但到后来不行了,未来理想的艺术一定要有观点,一个作品只是好看是引不起人们反复思考的,而且这个观念不能是我们都知道的观念。比如社会关系的疏离带来孤独、痛苦等,这个谁都知道,还要你说?我所说的观念要包含你自己的原创,告诉我们真正的思维和认识,这要求很高,几乎是对哲学家、思想家的要求,但艺术家是社会的顶尖人物,就应该为这个民族提出一点新的东西。其次,还得用你的艺术作品把观念表达出来,不能用口号写出来。——邱振中

  在书法里面,我比较喜欢草书,因为草书是一种非常自由的表达方式,表达的范围很宽泛。张旭是草书里谁都绕不开的人物。他的作品、他的传说,对他的思考,至今依然有很大的影响,我相当关心他。最吸引我的是,张旭狂草的精神,是他利用书法来表现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激动不安。在我看来,草书还蕴藏着对今天书法创新的可能性,以及书法对当代艺术、当代文化发力的可能性。——邱振中

  邱振中先生的草书则直接胎息于唐人狂草。多年来,他潜心研究唐代草书,细读它们处理每一点画、每一结构、每一连接的方式,揣摩其动作、节奏,并将所有这些与宋元以后的草书,尤其明人草书做细致的比照,以审视不同时代的得失。然后,做大量的训练,毛笔的,也包括硬笔的、铅笔的,直至对整个书写过程中各个要素的把握和熟练达到他认为“可以”的程度。那一刻对他来说,想必是迟早将至,然而,又意外且惊喜的。

  今天,我们看他的草书,有几点为他人难及:一,书写的动作、节奏流畅自然,不夸张,不做作,这是纯然的古法。在他之外,几乎不得一见。二,对力量、空间(也即每个字的结构,字与字、行与行的连接方式)的控制十分精到,点画的质量、黑白关系的分布和组合都经得起推敲,古典又现代,意外又协调,耐看,令人惊讶。第三,具体到笔法,老辣而清逸,内含丰富而不乏烂漫,不支离,不矫饰,有浑然天成和元气淋漓之感。——周勋君《东方艺术·书法》

  我上世纪80年代进入浙江美院,当时大量现代诗歌、哲学、心理学等等西方学术蜂拥而至。而当我接触这些东西时,感觉到一种天生的契合。一个人的成长是很多因素糅合而成的,没有那么清晰的阶段。不同的因素同时作用于我,只是每个阶段侧重的方面不一样。进入书法专业的早期,很重要的任务是深入这个领域,阅读文献、进行严格的训练。不过,从读书法专业开始,我就非常清楚,一定要把书法创作做成中国当代艺术的一个门类,把书法理论做成当代学术中的一个重要分支。这就和我一直阅读现代艺术有关系。——邱振中

  今天,人们只是在传统书法艺术中取得愉悦,并创作一些不错的作品。但永远无法真正地和古人并肩而立,因为今人肯定写不过古人。如果只是把书法作为兴趣爱好,这样就没问题。就像下围棋,如果你是一个围棋专业运动员,就不得不考虑这一生扑在围棋上能做什么。书法也是一样。如果你所从事的不是对建设新的文化、艺术有意义的领域,那么我觉得这是不值得做一生的。你可以去做别的工作,业余写写字更好。而如今社会的分工确实让一部分艺术家终生以书法为业,那么就给这群人带来了一种使命感、责任感,必须做点什么。——邱振中

  一般的书法爱好者,大概比较易于接受那些写得“像”某个古人的字。比如,像王羲之,像米芾,像赵孟頫,或者董其昌,等等;喜欢笔锋出入干净,结构精整的字。这样的审美一开始也许并不错,但如果一直停留在这里,终归是比较初级的,不利于对书法的深入。一位书者如果始终停留在这个层面,客观地说,低一点,是欧阳修所说“楷书手辈”,高一点,是黄庭坚所言“翰林侍书”,不能见出“雅人深致”,也见不出人的自由的精神,都不到“书家”的层面。试看古代的王羲之、颜杨、苏米、赵董,晚近的弘一、林散之,没有一个是写得像谁的,有的也并不漂亮。王羲之后面的几位,虽然一律被后人善意地归入所谓“二王体系”,没有一个不全然是自己的机枢、个性。可知以“一般”的眼光来看,高低确实难辨。德国当代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提出过一个“平庸之恶”的概念,讲的是人们因为“平庸”而在无知中导致的人类的、历史的罪恶,在艺术的鉴赏上,虽然后果的严重性远远不能相比,似乎也存在类似的“一般之恶”。

  喜欢书法的人普遍对过去的事物有所爱好,甚至依恋。可以说,没有情结就难以花大量时间深入书法。可是一旦有所深入,就更偏爱过去,这很容易让人对当代的东西不太关心,甚至敌视它。整个书法界的情况基本是这样。但我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对于感动过我的东西,都愿意投入地了解它、把握它。我愿意深入感动过我的一切,这里面就不仅仅有书法,还有诗歌、音乐、哲学。所以对我来说,不存在对传统和现代的区分。——邱振中

  实际上我们今天谈书法,每一句涉及的都是传统文化、传统艺术。传统很重要,是我们的根基。无论每个人热不热爱传统文化,它都渗透在所有的事物里,都影响了你,成为了无形的根基,这是不言而喻的。但在建设新的文化时,传统怎样可以起到更重要的作用,这是一个不容易解决的问题。

  书法为当代艺术提供灵感,我们能从书法出发,做出现代作品、当代作品。如果这样的作品在当代作品中是独特的、优秀的,那就是贡献。因此,从书法出发,能不能做出优秀的当代艺术;在做的过程中,我们的方法是背叛传统,还是面对传统?当我们在尝试做出前所未有的东西时,如果其中不包括过去最重要的因素,不与之产生关联,那么就是不深刻的。在邱振中看来,一件好的书法作品,既要有传统中核心的东西,又要有传统中没有的东西。

  在任何时代,书法都比其他艺术具有潜在的广泛性。因为它和汉字的使用有关系,只要一个人有基本的文化水平,都使用汉字,只要使用汉字,就已经深陷于书法的文化之中。但我们去欣赏艺术,一定是需要做准备的,否则只能以个人最朴素的本能去欣赏。好比去看现代舞蹈,观众应去了解一下舞蹈的历史,了解其中的代表人物或代表作,他就能更好地明白为什么有那么一个舞姿。如果一个人不了解舞蹈的历史,只会更多的会觉得现代舞蹈是瞎搞。

  在邱振中看来,艺术家有很多类别,一个社会的知识体系是有层级的,每个人的任务不一样,创造新知识的人不能顾及下面。全国从事书法专业工作的人成千上万,但把艺术往前推进的人,顶尖的艺术家,可能只有三五个人,他们没有办法顾及大众对他们工作的理解。大众要理解,可能需要经过很多年、很多层级的传递,这没关系。但没有这样的人,这个领域就完蛋了。

  邱振中足跨书法与诗歌两界,在书法,尤其是草书方面,更是当行出色,令誉彰著,目前可能是国内书法领域一个最眩目的亮点。但就诗歌而言,他在中生代诗人群落中,不论作品的量或参与诗歌活动的频率都远不如他在书法艺术上所表现的惊人成就与自信。我想这绝非由于他的诗歌内在精神或诗性强度问题,而是他一向独立于诗坛派系之外,既不甘于融入那流行当代过于汜滥的叙事诗洪流,也不屑游走于把诗歌的艺术之争变味为话语权之争的各大门户,这就足以凸显出一个诗人特有的狷介气质。其实当前国内严肃对待诗歌艺术的中生代诗人如邱振中者,仍大有人在,他们面对恶化的、骚嚣之声大于笃实创作的诗歌生态,只有冷眼相对,使自己处于一种沉潜的、内在化的诗性状态。论者把他们的写作特性归纳为四类:“寂寞的个人写作”、“自我玩味的艺术写作”、“独善其身的人生反思写作”、“追求形而上的神性写作”。据我看来,邱振中的诗歌写作不单属于以上任何一类,而他的追求与风格却又几乎涵盖了上述所有特性。——洛夫《创造一个未知世界》

编辑: 谢元森
关键词: 邱振中;艺术

艺术大家——邱振中

邱振中,1947年生于南昌。当代艺术家、书法家、诗人、艺术理论家。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书法与绘画比较研究中心主任;中国美术馆专家委员会委员;江西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名誉院长、绍兴文理学院兰亭书法艺术学院院长、宜春学院书法研究院院长、江西省书法院院长。2008北京奥运会开幕式水墨顾问。1995-1997年任日本文部省外国人教师、国立奈良教育大学客座教授。于北京、日内瓦、奈良、香港等地多次举办个人作品展览。参加“生活在此时——来自中国的29位当代艺术家”(2001,柏林国立现代美术馆)、“意派——中国抽象艺术30年”(2008,马德里Ia Caixa Frum美术馆等)、“再序兰亭”(2010,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美术馆)、“忆原——80年代以来中国抽象艺术展”(2012,香港艺术门画廊)等国内外重要展览。获“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教育奖、艺术奖。获第十届“上海文学奖”诗歌奖。著有《书法的形态与阐释》《书法》《中国书法:167个练习》与诗集《状态-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