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聚焦--扎克伯格接受轮番盘问，"道歉"与"责任"成为关键词

　　美国当地时间4月10日，脸书创始人、CEO扎克伯格首次现身美国国会参议院的听证会，并解释脸书用户的个人信息未经允许而被共享，被"剑桥分析"公司用作政治用途一事。

　　扎克伯格将连续两天面对参众两院议员，接受数十位国会议员拷问。作为今年最受关注听证会之一，开始前的两个多小时，听证会大厅旁争取旁听机会的民众已排长队。

　　在这场听证会之前，扎克伯格在Facebook上"晒照"并称，脸书认识到，需肩负更广泛的责任，不能光建造工具，还要确保这些工具被正确地使用。

　　听证会现场，扎克伯格作为唯一证人，一个人面对44名议员，已经接近整个美国参议院人数(100人)的一半。他走进大厅后，独自坐在大厅的中央，对面对面坐着两圈议员，背后则是几百名前来参加听证会的人。他还在座位上放置了一个20余厘米厚的坐垫。桌上放着准备的答案。

　　在回答问询前，扎克伯格先宣读了前一天发布的文字版证词。这份证词的关键词就是"认错"。

　　在这份长达7页的证词中，扎克伯格三次提到"错误"(mistake)一词：他表示，"我们对于自己责任的认识不够宽泛，这是一个大错误。这是我的错误，对不起。我创立了Facebook，并负责运营，我要为这里发生的一切负责。"

　　听证会上，扎克伯格一遍一遍地用"议员"作为回答的开头，以显示郑重。在回答议员或尖锐或复杂的一次次提问中，他说的最多的两个词就是道歉(Apologize)和责任(Responsibility)。

　　在公关和法律专家的协助下，扎克伯格精心准备了几乎所有可能的问题，甚至带着一个写满要点的笔记小抄进入了听证会。面对尖锐的问题，他的回答几乎没有纰漏。

　　对于扎克伯格在听证会上的表现，沟通培训公司首席执行官阿利森·沙普拉表示，"很明显，他为此次作证做了准备，你可以从他回答问题的方式以及他的神态看出来。他的语气坚定而自信。他的语调很平静，没有慌乱。如果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紧张，我们可能会怀疑他的诚意和真实性。"

　　虽然准备充分，但在听证会上，扎克伯格仍数次陷入尴尬时刻。参议员哈里斯质疑Facebook为什么没有在2015年时向公众解释剑桥分析存在的问题，而是拖到了现在。这令扎克伯格一时语塞。

　　扎克伯格在Facebook上发表声明

　　二、观察--听证会上这些细节值得注意

　　数据安全监管问题成为中心话题

　　在火药味甚浓的两场听证会上，扎克伯格作出了"有错会改"的姿态。但10日当有参议员问到脸书是否欢迎立法监管时，扎克伯格显得很不情愿地说，"如果监管是正确的，我欢迎。"但他并未具体说明什么是自己认为"正确的监管"。

　　有参议员表示，仅靠社交媒体公司自我监管是行不通的。美国应仿效欧盟，制定类似欧盟《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的法规，对网络数据进行严格规范。11日在众议院作证时，扎克伯格又说脸书将按照欧盟标准规范数据管理。

　　这桩数据泄露丑闻能否成为个人信息安全的转折点，扎克伯格又愿意从中汲取多少教训，目前尚难做出定论，但显而易见，脸书的赚钱方式料将不会发生改变。

　　英国帝国理工学院学者德蒙鸠依日前刊文指出，脸书用户数据泄露丑闻是大规模集体隐私被侵犯的案例，且"不会是最后一例"。有分析人士指出，这可能促使美国立法，加强对网络社交媒体和数据安全的监管。

　　虽然议员们没有做出隐私立法承诺，但立法可能性显然比过去要大。周二这场非同寻常的联合听证会可能标志着一场长期讨论的开始，所围绕的话题多年来在国会基本保持沉寂。

　　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爱荷华州共和党参议员Chuck Grassley表示，现有的机制不再起作用，国会必须决定是否以及如何加强隐私标准以确保透明度，并得到使用这些产品的数十亿消费者的理解。

　　扎克伯格认可政府监管的必要性，并表示Facebook愿意配合议员们制定一套有效监管方案。

　　扎克伯格一度表示："在互联网变得越发重要之际，我认为真正的问题是什么才是正确的监管？"他提出了值得考虑的几类立法，包括有关数据使用的透明度要求、用户控制其数据的强制要求以及保护创新。

　　他表示，"我们仍需要在监管方面做到，让公司能够创新"，否则美国就有可能落后于其他国家，尤其是中国。

　　听证会现场(CNN电视台截图)

　　扎克伯格准备充分，部分议员提问尴尬

　　为了让扎克伯格能够在听证会上表现完美，Facebook专门为扎克伯格聘请了一组专家，专业的律师团队以及顾问教练，一起研究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以及如何回答、反应速度、如何中断等，还事先模拟了听证会。他们的目标是让扎克伯格显得谦逊、随和、直率。

　　听证会结束后，美联社记者抢拍到了扎克伯格为听证会预先准备的笔记，里面记录了他为参议员可能提出问题的"答案模板"。扎克伯格准备了一句话，随时将"锅"甩给苹果公司。"有多篇报道都指出苹果也滥用数据，没有看到苹果通知它的用户；我们必须得到同等对待"。

　　以下是扎克伯格笔记中的一些要点：1、在"剑桥分析"一节的顶部下划线是指泄露的数据不包括信用卡信息和用户社会保险号码。2、在"问责制"一节，扎克伯格的笔记中包括一项重申，即他作为公司领导人应该承担责任，另外没有人因为这项丑闻而被解雇。3、在同一节中，扎克伯格准备了若干谈话要点，这些要点可以帮助他回避任何关于他是否会或应该辞职的问题，他并不打算辞职。4、在一段关于Facebook商业模式的概述中，扎克伯格写下了一个关于社交网络需要人人都可以自由访问的观点，而广告是为最多的人提供这项服务的唯一途径。5、扎克伯格专门准备了一个章节来为Facebook辩护，重申Facebook对全世界都有好处

　　与扎克伯格的精心准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某些议员的提问，有好几个问题甚至暴露出，他们连脸书平台最基本的知识与商业模式，都搞不清楚。

　　参议员哈奇提问："你如何维持用户不缴费的生意模式？"扎克伯格的回答简单直接："参议员，我们会打广告。"另一位参议员肯尼迪则是列出了一系列改善数据隐私的步骤，但他显然没有做好功课，因为脸书已经采取了这些措施。

　　即便是在"数据隐私"这一关键性的问题上，参议员们的提问也都是"为什么用户可以信任脸书"，而不是"脸书会采取什么具体步骤让用户更好的控制数据信息"。这也让扎克伯格有机会回到他熟悉的主题：承担责任，让事情变得更好。

　　Facebook办公区

　　其他关于Facebook未来发展的问题

　　除了隐私与监管问题，议员们还从其他角度对Facebook的运营和发展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提问，对此，扎克伯格也作出了相应的陈述。

　　广告模式不会变：扎克伯格也始终强调，Facebook的广告模式不会变。用户可以调整自己的隐私设置和数据分享权限，但Facebook无法改变自己的商业模式。基于用户兴趣大数据的精准定位营销是社交网站的独有优势，也是Facebook赖以生存的营收来源。

　　永远有免费版：2010年，年轻的马克o扎克伯格向立法者表示，Facebook将永远免费。八年以后，更加成熟的扎克伯格向国会更新他的立场，称"Facebook永远会有免费版"。

　　Facebook不售卖数据：正如扎克伯格在听证会上屡次三番强调的，Facebook的商业模式不是出售用户数据，而是根据用户大数据提供广告服务。广告商提出需求，广告由facebook来投放。

　　Facebook是一家科技公司：美国众议院能源商业委员会主席沃尔登提问，Facebook越来越多地直播原创电视内容，那么Facebook是电视公司，或者是一家金融公司吗？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问，有着巨大内容资源并以此向广告主销售的Facebook是不是一家传媒公司。扎克伯格干净利落地回应，我认为我们是一个科技公司。我们找程序员，每天写代码。

　　扎克伯格不会辞职：面对外界的呼声，扎克伯格并没有辞职的想法。他在接受《大西洋月刊》采访时表示，并没有考虑辞职，因为他"非常有信心，并能够解决脸书面临的困境"。

　　三、思考--扎克伯格"表现良好"能否为Facebook加分？

　　媒体评价正面积极

　　对于扎克伯格在听证会上的表现，国外各大媒体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报道，大多数媒体的态度是正面而积极的。

　　《纽约时报》4月14日援引匿名消息人士的说法称，脸书雇佣了一群专家来事无巨细地对其进行指导，包括了如何应对议员们的提问、回答问题的时长、被打断时要如何回应，甚至还提前模拟了听证会。

　　美国CNN 电视台于4月11日报道称，马克·扎克伯格在4月10日的参议院委员会听证会上毫发无损，而且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大多数问他问题的参议员都不知道脸书是如何运作的，解决其问题的方法是什么，甚至除了摘录对话以外，都不清楚把扎克伯格叫过来作证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报道称，扎克伯格听证会的第一天清楚表明的一点是，在21世纪的技术领域，许多美国议员都是"文盲"。CNN记者将现场比喻为："这家好比家里的老爷子买了一部苹果电脑，扎克伯格教大家如何用它上网。"

　　据《华尔街日报》4月11日报道，抛开立法者激烈的抨击，扎克伯格在面对难以回答的问题时，依旧基本保持了淡定。由于互联网信息安全的复杂性，向扎克伯格提出问题的众议员和前一日的参议员一样，往往难以确定他们问题的答案。

　　路透社评论称，扎克伯格在当日的听证会上，身着深色西服，打着领带，而不是他平日里典型的T恤和牛仔裤。当议员质询他时，扎克伯格也表现得相当镇定，这让投资者们觉得满意。扎克伯格在没有严重地失态的情形下地回避了关于人们对于自己在Facebook中数据有多大控制权的问题，也没有被逼入支持政府新监管举措的死角。

　　民意缓和，股价回涨

　　剑桥分析丑闻出现以来，美国有9%的用户已删除他们在脸书上的账户。技术研究机构Techpinions对1000名美国脸书用户进行的这次民调还发现，17%的用户说他们已从手机中删除脸书应用软件，11%从其它电子仪器上删除它。大约35%的人说他们减少对脸书的使用。还有21%的人说他们计划未来大幅减少对脸书的使用。用户对脸书的信任度也在下降，28%的用户说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脸书。

　　受丑闻影响，从3月16日起，脸书股价短期内最大跌幅达到了13.52%，市值一度蒸发了750亿美元。再加扎克伯格首次在媒体上解释时，表现出避重就轻的态度，让网友更是不满。

　　然而在扎克伯格出席听证会后，事情出现了转机，扎克伯格颇具诚意的道歉为Facebook股价带来了生机。受两场听证会影响，Facebook股价连涨两日，分别上涨4.5%和0.9%，市值累计上涨250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600亿元。股价创近三周新高，同时带动推特、苹果、谷歌、亚马逊等多家涉及用户数据使用的科技巨头走高。由此可见，投资者对扎克伯格的证词持正面态度。

　　业界大佬力挺Facebook

　　在刚刚结束的博鳌论坛会议上，互联网界的嘉宾也围绕这些问题进行了热烈讨论，有不少专家发言力挺Facebook。

　　ltimeter投资公司的合伙人Ram Parameswaran力挺Facebook，"目前快速发展的云计算、大数据以及AI等技术都是以数据为基础，每家公司都在抓取用户数据，没有用户数据，就没有技术红利，机器学习也就不存在了。他认为，剑桥分析这家公司的丑闻，确实给Facebook带来很多压力。"

　　阿里巴巴技术委员会主席王坚对此表示，这不仅仅是Facebook或互联网的问题。他表示，我们是为技术发展的历史付出了一些代价。接下来，他又拿无人驾驶举例，"我们忽略掉的一个问题是，现在公路上有多少致人死亡的事故，无人驾驶带来的事故远没有人类带来的事故多。而且，20年前我们也会有相关的车祸。"王坚解释道，"比尔盖茨曾经也说过，互联网能够把不同的语言、不同的人、文化联系起来，这是我们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每个人在未来都需要获得更好的生活。" 

　　英国移动医疗公司Medopad CEO Dan Vahdat认为："每家公司都有数据，这些公司的增长速度非常快，包括我们公司。不管是小公司还是大公司，公开的承认自己犯错，及时修正，这可能让整个世界变得更好。如果有政治因素进去，可能会导致我们解决问题的速度变慢，这反而会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挑战。

　　扎克伯格当选时代年度人物

　　四、总结

　　Facebook的数据泄露事件为互联网隐私保护敲响了警钟。此次扎克伯格虽然顺利"通关"了听证会，但要想重新建立起用户的信任，还需进一步拿出实际行动。此次扎克伯格出席听证会，让我们进一步思考在信息网络如此发达的今天，数据共享和隐私安全的边界究竟在哪里？虽然互联网的发展一日千里，相关的监管条例存在一定的滞后性，但通过此次听证会，我们看到数据经济恣意生长的危险不容忽视。而外在约束和内生风控应该如何有效平衡？如何不让有效监管过于滞后？这不仅仅是Facebook一家互联网公司应该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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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广《王冠红人馆》舆情课题组 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