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日志：8月14日 晴 纽约大学

　　今天我们又步入纽约大学，与老教授莫斯·罗伯特先生进行交谈。我非常非常感动，老教授已经年逾七旬，而且患有帕金森综合征，但依然风趣十足、激情十足地与我们这群来自地球东方的中国大学生们谈古论今。莫斯教授是第一个将中国的《三国演义》和《道德经》等作品翻译成英文的外国人，所以对于这位“中国通”，我们充满好奇。

　　与纽约大学老教授莫斯·罗伯特合影

　　莫斯教授是一位笑起来特别可爱的老先生，1959年，在中美两国敌对的历史时刻，莫斯先生选择到中国留学，研究中国历史、文化等，这种精神是当代的我们应该学习的。虽然现在处于和平的历史时刻，但不管对个人还是对国家，学习别人的长处都是保证自己不断前进的重要源泉。

　　在莫斯先生的引领下，我们重新回顾了中美建交、文革与越战等历史时刻，以及少不看水浒老不看三国、明史写汉等谚语典故。他对《三国演义》的理解有很多独到之处。

　　1959年他开始研究中国，但那个时候，无论是从美国去到中国或是中国去到美国，都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那时候，在很多美国人眼里，中国被认为是敌国。但莫斯老先生却会反问他们，真的是这样吗？接着，中国进入文革，同期，越南战争爆发，莫斯先生提问他的学生，文革和越战之间有着怎样的联系？亚洲的改革为什么会不可复制，中国没有印度的甘地革命，而印度也不会再出现一个毛泽东？谈到1972年，尼克松访华，莫斯先生又向我们提问，为什么中美在这个时候开始交流，不是50年代，不是60年代，而是这个时候呢？20世纪时一个改革的时代，全世界都在改革，美国的Civil War，苏联爆发十月革命，中国面临怎样的选择……莫斯先生说，“The Korean make China and Russian together，and the Vietnam push China and Russian apart，and Why”？这些问题，促使着我们去从更深层更本质的角度去看历史看政治，从而得到基于史实又高于时代的智慧，这位老人如此授予我们一把思考的钥匙，让我们寻到了久违的想要吸收更多更多知识的振奋之感。

　　在谈到老人家为什么要去翻译三国演义时，他解释说，首先是因为三国的年代在世界历史上是最古老的，发生在后汉时期，是一个由“合”到“分”再到“合”的历史过程，有很强的代表性；其次，三国时期的历史有助于我们现在思考政治问题，中国的历史玩弄的Intrigue（权术、阴谋），对我们看现在的政治问题有许多帮助。特别是对于美国这样的United States,一直存在着“分与合”的争论。

　　他讲到，在美国，平等一直是他们追求的目标，美国的白人素来歧视黑人，可是，当你认为白人比黑人优越时，那也就意味着，有比白人更优越的人，这无法自圆其说，所以美国人应该抛弃这些，朝着“合”的方向发展。历史对于我们确实有很多益处，我们所面临的问题在历史上可能都已经发生过，历史能够让我们在复杂多变的情况下做出合理的选择，能够给予我们一种豁达大度的历史情怀。

　　谈到三国，莫斯教授带给我们很多别样的理解，三国演义是明代的小说，讲的确实汉朝的故事，当时的明朝面临蛮夷入侵，这同汉朝十分相似，罗贯中是通过这部小说警示当权者，以汉史为鉴。元朝成立后，三国演义被改变成话本，也促进了元曲的发展。这部充满阴谋和权术的小说，虚实参杂，作者借助对角色塑造，表达他的政治理想。中华民族是一个强调合的国家，三国演义也有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汉朝后期其实是一种日式政治，幼帝成为傀儡，太后的家族在背后掌权，汉朝覆灭，迎来三分天下的格局，最后司马昭统一，建立晋朝。

　　当问到老先生最喜欢三国中的哪一个角色时，他说，三国演义中只有一个英雄，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那是，貂蝉；对于曹操，老先生说那是中国的拿破仑，在这部小说中，曹操其实是“夷”的代表，他的很多作为是带有明显的蒙古风俗。

　　再说到，为什么刘备可以成为领导者，老先生笑说可能他总是哭，大家都同情他，就来帮他了，一个领导者，应该是被动的，如果你是一个主动的人，“concerntrate your own goal”，而不会注意到所有人，leader应该像一面镜子，可以映照不同的人不同的天赋，并将他们放在正确的位置上，发挥最大的作用。

　　而刘备可以请到诸葛亮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诸葛亮住在哪是徐庶告诉刘备的，徐庶本是刘备的参谋，但他老母亲被曹操所抓，逼迫徐庶离开刘备。这时，刘备的其他谋士都建议刘备杀了徐庶，但刘备并没有这样做，所以徐庶离开又回来告诉他诸葛亮在哪里，这是徐庶的一个TEST，看刘备是否真正有德；而诸葛亮也有自己的test，这个测试则是看刘备是否对关羽和张飞有领导力，这就是经典的三顾茅庐的故事。

　　这些都让我们对《三国演义》、《水浒传》等中国古典文学作品有了全新的理解。对于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我们需要更深入的研究。

　　莫斯教授虚怀若谷的胸襟以及旁征博引的思维让我们折服。他对每一个问题的回答都可以联系到当今世界局势，有时还突然恰到好处地引用《道德经》里如“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名句，用中国哲学视角思考世界问题。这位长者对于《三国演义》有着独特的理解，对中国先秦古典哲学也颇有造诣，但其实如果我们要对自己本民族语言本民族文学有所求知，求道于一个外国学者多多少少是有偏颇的，和中国造诣颇深的学者往往可以挖掘到更深更精髓的著作内涵，因为我们基于同样的语言土壤，以同样的哲学视角解读带有中国哲学色彩的文字。记得以前读过学者洪堡先生的文章，他《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中认为一个民族的生活环境、宗教、社会建制一定程度上可以跟这个民族脱离开来，然而有一样东西是一个民族无论如何不能舍弃的，那就是它的语言，语言是一个民族的“呼吸”，是它的灵魂所在，一个民族的特性只有在其语言中才完整的铸刻下来。

　　可以说，莫斯先生的人生经历、思考角度给了我们很大的启示和震撼。坚守兴趣、积极向上、不言放弃等人格魅力也让我们印象深刻。作为中国青年，好好去研读中国传统文化，并坚持自己的理想，勇于担当社会责任，则应该是我们不变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