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北京10月20日消息(记者车丽 河南台记者刘佳)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中国现代考古学诞生100周年之际,中国之声推出特别策划《考古百年:那些从0到1的跨越》,细数中国考古不断翻越的高山,见证考古人筚路蓝缕的摸索。本期推出《新中国田野考古“第一号报告”》,讲述《辉县发掘报告》如何开创新中国考古报告编写出版的先河。

车马坑中车马痕,

战国朱漆旧时新。

更令时空作经纬,

辉县一例鉴古今。

“记录孔的时候先写编号,比如k01或者k0101,再写一下深度,0-30厘米是灰褐色或者浅灰色,土质较软较致密,推测这些应该就是耕土层……”这里是河南省荥阳市广武镇的南城遗址考古工地,郑州大学历史学院考古系教师陈康在向学生们讲授考古报告撰写的准备和要领,而这些编写规范正是源自于65年前出版的那本《辉县发掘报告》。中国考古学会理事长王巍说,如果说河南辉县发掘拉开了新中国的田野考古的大幕,《辉县发掘报告》则开创了新中国考古报告编写出版的先河。

“辉县考古发掘,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次国家级的考古机构开展的考古工作,主要是发掘战国时期的墓葬。当时发掘之后立即着手整理,然后出版发掘报告。整体的体例,先写什么后写什么,表述方式、器物分类等等都为后来树立了标杆和榜样。这些体例就构成了后来中国田野考古报告的基础。”王巍介绍。

辉县首次发掘始于1950年10月,发掘团团长为中国现代考古学的奠基人之一、时任中科院考古所副所长的夏鼐,全团只有十几人,但这其实已经是新中国成立时,整个国家的考古发掘力量。王巍介绍,当时最困难的,就是对战国车马坑中“车痕”的保护和提取。“当时最困难的是挖掘车马坑,就是当时的贵族使用的马车。这些马车都是木质的,朽烂之后基本上跟周围的土都很难辨别。我是1982年大学毕业分到社科院考古所,我到北京房山琉璃河就是发掘车马坑,难度非常大,要非常丰富的知识,乃至外国学者那时候到我们琉璃河参观,说你们怎么能看出来?这就是因为在辉县的时候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当时已经是隆冬季节,车马坑被冻成了冰土块,主持考古工作的夏鼐每天用炭火盆慢慢地消融冰块,再一点一点地剔出车的残痕,一边清理,一边记录和绘图,即便是双手冻肿了也无暇顾及。经过无数次看似枯燥的反复,夏鼐不仅将车马坑完整地清理出来,而且在发掘结束后不久,就根据记录将车子进行了复原。陈康说,考古前辈们的经历,为后来的考古教学和考古研究树立了典范。“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夏鼐先生在报告里对战国马车复原的研究。我们都知道在辉县发掘的时候,夏鼐先生第一次成功剔剥出来战国马车的形制,报告里进行了复原,成为我们现在研究东周时期车马形制的一个重要参考。”

作为“新中国第一本田野发掘报告”,《辉县发掘报告》诞生于发掘结束之后的1956年。素绢为封,凤鸟为饰;8开大本,彩色插页,这在当时的条件下堪称印刷精品。

“这一座车马坑中,可采集的车饰并不多,因为仅第1辆有铜制车饰。但是各车的木构部分保存较好,可以复原制成模型。”

报告中描述的按照探方来发掘,采取地层关系分析、器物类型学分期断代的方法等,都反映了考古工作者们科学、先进的理念。

一锹一铲,叩问大地缄默;一担一篮,剥除历史尘封。考古报告是考古发掘工作的忠实记录,每一本都可以让人感受到考古人不畏寒暑、风餐露宿的执着,和用手铲与笔墨传递而来的温度与热爱。60年来,考古报告的撰写迎来了更多的创新与发展。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员、二里头工作队领队赵海涛介绍:“考古学科整体的思路理念、方法技术、整体认识有很大进步。注重报告的资料价值,尽可能多地发照片、表格、文字等,能发尽发;以区域为纲、分期为目,遗存分类综述和按单位发表材料相结合。便于其他研究者理解我们如何开展工作,进行进一步的可逆性研究。”

从《辉县发掘报告》起步,到《白沙宋墓》再到《二里头》……近千部凝聚着考古人智慧和汗水的经典考古报告,成为我们追寻历史遗产与文明根脉的一块块“拼图”,勾勒出中华文明史上星汉灿烂的华章。如今的考古工作者们,仍孜孜不倦地在祖国大地上挖掘、追寻着,捡拾那些人类文明史上被淹没的记忆。

“每年我国有上千件发掘项目,比较重要的遗址都要做发掘报告,一年应该说有上百部发掘报告问世。这些报告是我们中国考古百年史的重要记录,数量逐步增多,报告内容逐渐全面。我还主张,用通俗读物把报告所包含的内容,让民众听得懂的语言尽量生动展示,这就是最理想的组合了。”王巍说。

考古人说

高有生:我是辉县市博物馆副馆长。目前我正在从事百泉书院遗址考古发掘,让更多人认识辉县文化、河南文化,乃至中原文化的历史地位和学术价值。

赵海涛:我目前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二里头考古队工作。二里头是实证中华文明5000多年历史的关键环节,二里头的内涵和价值以及在中国文明史上的关键地位,将会得到更好发掘和展示。

陈康:我是郑州大学考古专业教师陈康,正在进行荥阳南城遗址的考古工作,想要解决的就是包括夏商更替、商周更替。考古充满不确定性,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面埋藏有什么、前面有什么惊喜在等待着我们,我们期待着有重大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