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西安10月11日消息(记者肖源 刘涛)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中国之声特别策划《我们村里的年轻人》,10月11日播出《大学生羊倌》。

  别人眼中的他(她)

  苏坊镇副镇长、党定村包村干部郑杰:王路迎作为大学生来说的话,她对新的技术、新的养殖方法,以及新的产业发展的方向,接触起来特别快。

  党定村民曾德兴:周边这些养羊户,羊有点小病来咨询,娃很负责很热情地跟人家说,就跟对自己家的羊一样。

  党定村民杨小侠:养了这么多羊,晚上三点多就起床了,确实不容易,大学生成羊倌了。

  我是王路迎,今年32岁,我在党定村奶山羊小区,是一名养殖户。如果要问我有什么最特别的爱好,那就是喜欢跟我的羊在一块。在一块干嘛啊?就在一块聊聊。她们都可以听懂我的话,她们就像我的好朋友一样,你对她好的时候,她也就会对你好。

  冬天里,最忙的,是入夜以后。常不常的,王路迎要忙一宿。她说:“产羔是一天24小时不分时候。有的都是后半夜下的,有的是大早上四五点下的,所以产羔的时候,我们随时都要往羊舍跑。”

  夏天里,最忙的,是黎明时分。比如这天,王路迎给眼前这五六十头羊挤完奶,天刚刚大亮。

  早起、熬夜,没有言语交流、全靠大人观察。5年前,王路迎的第二个儿子满周岁,她以为没有整觉、牵肠挂肚的日子,终于要成为历史了。养羊之后,一切卷土重来,循环往复。

  王路迎有多爱她的两个儿子,就有多爱她的羊。这在她生活的陕西省蒲城县党定村,不是什么秘密。圈里上百头羊,王路迎还没认错过。

  记者:这些羊你都能分得清?

  王路迎:分得清。

  记者:从小养大的。

  王路迎:喂得时间长了,毕竟有感情了。我对她好,我要让你吃饱喝足,睡觉或者休息要舒服,不知道再怎么好。

  记者:她们对你的好是怎么个好法?

  王路迎:她会给你多产奶,健康就行了,最实在就是这了。

  一口地道关中方言的王路迎,是山东梁山姑娘。大学毕业后,在广东惠州务工的她,认识了同厂的蒲城小伙韩鹏,俩人结婚、生子。和几乎所有外出务工的人一样,两口子在广东为“更好的生活”打拼,孩子在陕西成了留守儿童。王路迎说:“我老公聊天也会说,老人也照顾不了,孩子也照顾不了,就不如回去。”

  言语不通、习俗不同,没有熟悉的朋友,却突然有了同住的公婆——一切问题在留守的孩子面前,都不再是问题。2014年,王路迎跟着丈夫回到陕西,她先在西安的一家汽车厂做人事专员,又在镇上开过服装店。“当时还是想回去做个别的,最起码穿得干干净净了,或者是漂漂亮亮了,香香喷喷了。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穿着这种(衣服)在羊舍,不论走到谁跟前,‘啊,这是养羊的人来啦!’”王路迎说。

  2015年底,借着精准扶贫的春风,党定村修建奶山羊养殖小区,扶持奶山羊产业。村里提供基础设施,羊奶统一收购,贫困户免费入驻,其他养殖户缴纳管理费也可入驻。王路迎和丈夫商量了几天,拿出9万元的积蓄,带着45只羊,入驻养殖场。

  刚开始养羊的日子,哭是家常便饭。王路迎担心自己管不好活生生的羊,担心自己将全家积蓄赔个干净,也对丈夫韩鹏从隔壁富平县一家养殖场参观回来的感言耿耿于怀。她说:“我老公回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咱们养的这羊就不叫羊!’他说,‘你把别人的羊看一下,进了他们的羊舍,一眼望过去,就跟兔子一样,毛色亮、白,羊是很健康的。’”

  把羊救活、把羊养亮养白,成为王路迎评判自己成没成事的金标准。年轻、好学,是她最大的本钱。配种、接羔、防疫、治病……一样一样地学,一点一点地摸,不懂的事,要么问村里年长的养羊大户,要么上网查资料。时不时地,村里还请专家来培训。王路迎说:“从理论学一些,再从事喂养的实践当中学一些,慢慢积累。当时是很累很苦,孩子的外公外婆打电话说,‘你只要肯吃苦,就没有挣不了的钱,就没有过不好的日子。’”

  从不知道羊拱着后背是什么意思,到成为远近闻名的养羊专家,王路迎没用太长时间。站稳之后,得赶紧拉起更多没找到方向的人,是王路迎和韩鹏朴素的直觉。“就是你富得流油,都不如你整个村子富起来那种富。比如你的日子过得小康稍微往上点,一个村里的(乡亲)他也想上进,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把他带动了以后,他的经济家庭条件也就提上来了,我自个心里也觉得高兴。”王路迎说。

  王路迎带了村里三户贫困户,他们的羊,由王路迎统一指导、统一管理。党喜顺家是其中一户,最多的时候,王路迎的羊舍里,有党喜顺家12只羊。王路迎说:“去年的时候,一只羊一天能给几十块钱,就按三公斤算,一公斤8块多钱。之前就没有收入,现在一年收入大概四万多块钱。”

  前不久,村里整合了集体土地,种上苜蓿,为养殖户的奶山羊供料;村集体的有机肥厂也投用了,为田里的苜蓿供肥。王路迎觉得,这就很好。她说:“我们村委会联系了奶企厂,直接就收购了,还跟我们有最低保护价,我们不愁这卖奶的销路。在我们这养羊是放心养。像今年疫情,我们这草料进不来,我们村干部就协调把我们的草料送回来。羊粪直接就进了有机肥场,我们沟道下面有这么多地,全部是苜蓿,直接上到有机肥上的苜蓿里面,羊吃了也很好。”

  村里的老人们也觉得,有了年轻人,现在的党定村活泛得很。好赖,有人教自己,这智能手机咋用。

  村民:怎么按怎么压都返不回去。你刚咋弄的?

  王路迎:看,手划一下,出来一个箭头,返回都是这么返回的。

  村民:哎,这还怪!不行,到底是年龄大了,还是不行。

  王路迎:活到老学到老嘛,慢慢学。

  《写给20年后的自己》

  这个时候你应该做奶奶了吧?孙子也该有两三岁了吧?你现在出门,村里的年轻人应该都喊你婶婶、大妈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娃娃们也挑起了村里的大梁了。奶山羊产业现在也发展得比原来更壮大了,说着说着,真想到20年后的党定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