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滔滔大河,蜿蜒九曲。黄河,从青藏高原出发,绵延5464公里,流经9省区,东入渤海。

  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千百年来,奔涌不息的黄河水哺育着炎黄子孙,孕育了辉煌璀璨的中华文明和百折不挠、顽强不屈的民族精神。

  “黄河宁,天下平”。治理黄河,自古就是安民兴邦的大事。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习近平总书记四次来到黄河流域考察,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上升为重大国家战略。从“治理黄河,重在保护,要在治理”到“让黄河成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黄河安澜、长治久安有了根本保障。

  黄河就像一条精神纽带,把家与国如此紧密地连在一起,黄河的保护和治理是流域人民岁月静好、生活幸福的所在。9月9日起,中国之声推出特别策划《黄河人家》,讲述沿岸人民与母亲河相依相守的故事,记录他们在时代变迁中,与黄河的和谐共生。15日推出《重现生机的河》。

 

  【黄河名片】

  山西素有“表里山河”之称。黄河“几”字形的“横折弯钩”,那一“折”一“弯”勾勒出半个山西的轮廓,并将黄河的中游了然于地图之上。黄河的第二大支流——汾河是山西人的“母亲河”,它不仅孕育了灿烂的三晋文明,也因穿流于太原、临汾等地的主城区,形成了独特的城市风貌。受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和资源型大省粗犷开发的影响,汾河流域的生态环境曾一度遭到破坏,让“一泓清水入黄河”成为汾河治理的重要命题。

  央广网太原9月15日消息(记者韩雪莹)据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山西太原,通达桥至晋阳桥间,全长2.5公里、总占地面积900亩的太原市水上运动中心坐落在汾河及其两岸。

  “预备,GO!划起来,划起来……”

  山西皮划艇队的训练正在进行。19岁的王奥蓉紧握船桨,淌着汗水。

山西皮划艇队运动员正在太原市水上运动中心训练(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广记者 韩雪莹 摄)

  对奥蓉来讲,在“自家门口”训练的日子,还远没过“新鲜劲儿”。2013年,山西皮划艇队成立,这个在内陆省份克服重重阻力建立起来的水上运动队,因为曾经的汾河水量少、水质差,硬是没有属于自己的训练基地,只能在外“打游击”。

  王奥蓉:山西没有一个这样能够让我们划船的地方。

  记者:所以第一年,2016年一开春就立刻去了广东?

  王奥蓉:嗯,是第一次一个人离家那么远,当时可以说是又害怕又高兴。

  2015年冬天,还在上初三的奥蓉来到太原市体育工作队,参加当年山西皮划艇队运动员的选拔。经历了残酷的筛选、淘汰,那个漫长的冬天过后,2016年春天,她终于在广州的训练基地“碰”了水。她说:“很开心,我被选上了。从那种比较枯燥的室内训练,再到可以接触到河流,到水上训练,就是一种让人感到非常快乐的事情。”

  其实,从奥蓉决定成为职业皮划艇运动员的那天起,她和父母就知道,没有训练场地,会让离家和分别成为生活的常态。在他乡吃不到山西人最爱的面食,春节要开着视频电话和爸妈一起看春晚……这些还不算最难熬的。王奥蓉说:“刚开始接触水的时候,在船上一天翻好几十次。翻船的时候,有一种失重的感觉,让人挺害怕的。水质也不是特别好,翻船的时候,可能从水面上刚刚露出头来,你会发现附近或者是眼前就漂着死鱼。”

  中耳炎、皮肤病、伤口感染……十几岁的孩子吃过很多这样的苦。能在一弯清水里训练,已经是最奢侈的愿望。直到去年,这份奢望竟在自家门口变为现实。

  “8月9日,在第二届全国青年运动会开幕式结束后的首个比赛日,皮划艇静水项目决赛在太原市水上中心正式拉开帷幕……”

  二青会水上项目的赛道,正是经过治理修复后的汾河天然河道,水深7米,两岸视线开阔、郁郁葱葱。王奥蓉说:“像别的省结识到的好朋友会说,你们山西建的场地真好,那么宽、那么长,旁边的环境还这么好。”

太原市水上运动中心-晋阳桥(央广网发 太原市委宣传部供图)

  从训练基地出发,向南偏西一百七十多公里的霍州市,奥蓉的父母终于盼来了能和女儿时常相聚的日子。

  父亲王胜利:最起码每年夏秋季节能在太原(训练),我们去看一看,坐动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母亲任爱琴:兴奋死了,终于可以回家了,有了自己的场地,想怎么练就怎么练。

  父亲王胜利:就是回家的感觉,最起码有归属感了。

  (视频通话)任爱琴:今天训练没戴帽子?怎么看着感觉今天黑了呢?

  王奥蓉:没有,我戴了,是光线不好。

  任爱琴:妈在网上给你买了两个防晒,50倍的。你看你美得呦!

  视频电话里,奥蓉经常会和妈妈任爱琴碎碎念那些在汾河训练场地的“新发现”。“跟我讲过好几次,说什么‘妈妈,有好几只乌龟!’,还有‘我撒的小鱼网还能网住鱼!’”任爱琴说。

  实际上,看到汾河“新发现”的,还有仍守在汾河下游生活和工作的父母。任爱琴说:“以前一到晚上,河边根本就没有人,因为啥?河水有味。现在到河道边上去看,都把河边建成小公园似的,早上起来晨练,空气特别好;晚上摆的串串,还有卖水果的,三五个人坐在那边聊天。我好几年没见过野鸭子了,今年终于见着了,好稀罕!以前哪能想到这些,总想着河嘛,天然的、自然的,你让它有水流就行了。这几年发展得真好。”

太原市汾河两岸,晚上休闲锻炼的市民络绎不绝(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央广记者 韩雪莹 摄)

  “你看那汾河的水呀,哗啦啦啦流过我的小村旁……”

  奥蓉在临汾侯马市出生长大,父亲王胜利在离侯马100多公里的霍州一家火力发电厂上班。对奥蓉来说,打小和父亲嬉闹过的汾河水,就是她记忆中家乡的“好风光”。她说:“小的时候比较深刻的印象就是从家坐上两个小时的火车去找爸爸,然后嚷着吵着爸爸带我去玩水。我爸上班的工厂,马路对面就是汾河。那个时候的水质,记忆里还算清澈,看见小鱼小虾就想逮。玩水的时候凉鞋掉了一只,还是别人帮忙捡回来的。”

  只是奥蓉与父亲的“小确幸”并没有持续太久。尽管沿河煤炭厂、焦化厂的整改从未停止,但上游生活污水的排放有增无减,这弯承载着一家人记忆的汾河水,曾有过浑浊刺鼻的时候。

  不过这几年,哗啦啦流淌的汾河又回来了。父亲工作的发电厂,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电厂园区内的一间厂房里,几台空气悬浮高速离心鼓风机轰轰作响,它们不是用来发电,而是用于净水。这里的污水处理功能区将霍州市主城区全部生活污水囊入其中,净化后大部分回流电厂,用于生产。

  发电厂路对面,依旧是那条满载着奥蓉和父亲美好回忆的汾河。河畔,新的市政项目——污水储存站已见雏形,未来将对当地的汾河治理发挥重要作用。

  夕阳斜挂,余晖尽染河面。在太原市水上运动中心,结束了一天训练的孩子们,耐不住一身的汗,一个个扑棱扑棱地跳进河里,跟教练嬉笑打闹着。

  教练:你又没事喝汾河的水。

  运动员:我一口气就能把这汾河水喝干了!

  奥蓉也放松下来,慢悠悠划着艇驶向码头,逆光中,宛若古晋阳汾河晚渡的美景。

王奥蓉划向码头(央广网发 孔云峰 摄)

  “其实会有那种感觉,因为小的时候经常和爸爸在汾河上玩,训练的时候同样也是在汾河上,觉得很累的时候,可能跳到水里面去游一下泳、泡一泡,感觉这条河很亲切,很像自己的家人一样包围着你,给你一种安慰感。感觉它作为我的朋友,在和我并肩作战。”王奥蓉说。

王奥蓉和她的“战”艇(央广网发 孔云峰 摄)

  【记者手记】

  奥蓉是个“乐天派”,一双笑眼里,丝毫看不到训练的疲惫。去年初冬,刚回到太原训练的奥蓉,进队这么多年来,终于在老家过了一次生日。更有意义的是,这是她的成人礼。很难想象,这个历经漂泊,早在2017年就代表国家队参加捷克皮划艇世界锦标赛的山西娃娃,到今天也还不满19岁。

王奥蓉(右二)捷克皮划艇世锦赛留念(央广网发 受访者供图)

  如今,“晋野雨初足,汾河波亦清”的秀美风光重现,“一泓清水入黄河”也不再遥不可及。王胜利和任爱琴欣喜于能常和女儿团聚,王奥蓉自豪于能成为山西“母亲河”上成长起来的运动员。他们还有个共同的愿望:有一天,奥蓉能划着她的艇,驶向更壮美的黄河,驶向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