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 | 西藏

　　采访者 | 钱成  

　　央视新闻（2010年7月1日）：“西藏阿里昆莎今天正式通航运营，上午十点半从拉萨首航的国航客机……”

　　阿里在西藏的最西边，平均海拔4500多米，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过去，因为道路遥远、路况艰难，“天边的阿里”因此得名。2010年7月1日，阿里昆莎机场正式通航，这座世界上海拔第四高的机场，也是我此次在民航西藏区局蹲点的最后一站。

　　阿里机场（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下了飞机，先跟轮椅打交道

　　阿里昆莎机场位于噶尔县狮泉河镇中心西南的噶尔河谷，走出机舱，满眼都是光秃秃的高山、峡谷，即便是5月份，还是寒冷、萧瑟。走下舷梯，旁边放着几把轮椅，同行的民航西藏区局党委办公室团委副书记李海滨告诉我，想看阿里的“神山”冈仁波齐、“圣湖”玛旁雍措首先要过高原反应这一关，很多第一次到阿里的游客甚至是部分藏族同胞都会有些高原反应，所以，每当有航班抵达阿里机场，工作人员都会提前准备几把轮椅。

　　李海滨：“之前有游客过来玩，刚下飞机，可能情绪也有点激动，一下飞机就高原反应了，没走几步就晕倒了。”

　　昆莎机场的装饰突出阿里地区的古象雄文化，高原机型空客A319执飞阿里航线，起降时只能在蜿蜒的山谷中绕行，机组的每一个空中转向，每一次高度、速度变化的操控都必须精确无误。

　　阿里航站站长、党委副书记朱峰：“阿里的空气含氧量只有海平面的一半，加上阿里天气复杂多变，飞机只能利用上午起降，机场全年累计适航时间不到平原机场的一半。阿里地区植被稀少，机场白天升温迅速，温度高和海拔高会导致飞行性能双重衰减，飞机载量受限，极端条件下一趟航班只能飞二三十个人。”

　　到阿里机场前，听很多民航西藏区局的工作人员说，工作在阿里机场，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是食堂好吃的包子。说实话，味道确实不错，尤其是猪肉莲藕馅儿的，爽脆不腻。在我看来，各种馅儿的包子受欢迎，最大的原因是阿里条件艰苦。

　　这包子，记者说一口气能吃20个（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李海滨：“因为阿里的这种高原气候，它的高寒缺氧，它的大风天气特别多，这些我们是无法改变的。那么，怎么才能让干部职工安心地在这工作呢？我们觉得在现有的条件下必须把食堂建设好。像包子呢，就比较家常，大家也吃得惯，我们也可以做各种馅儿的，同时它也消耗不了什么稀缺的物资。”

　　阿里机场面积不大，小半天就能走遍整个机场。在阿里的四天时间里，除了被工作人员一再提醒不能激动，行动放缓之外，我听到的最多的一个字就是“家”。机场地面服务部的工作人员白马玉珍告诉我，由于机场的位置偏远，平时也很少有时间回家，日子久了，机场就成了家，同事也成了亲人。

　　阿里机场的食堂，工作人员们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白马玉珍：“阿里航站这边一直有个家文化，我觉得航站兄弟姐妹，就是（有）在别的地方都看不到的一个东西，比较相亲相爱，特别是其乐融融的那种感觉。”

　　高原上，机场周围常年大风（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五月，在北京，很多人已经穿起了短袖，而阿里机场夜晚的风，让穿着羽绒服的我瑟瑟发抖，工作人员开玩笑说，在阿里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季，另一个是“大约在冬季”。

　　这位家长只给孩子签过一次作业

　　这种在艰苦环境下营造出来的家文化，我在此前蹲点的林芝机场和拉萨机场同样感受深刻。把同事当亲人的背后，其实是和父母妻儿的长期分离。拉萨机场的工作人员袁龙和妻子都在民航西藏区局工作，女儿在内地老家上学，因为长期见不到孩子，以至于很多时候一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袁龙：“中间有一段空白，我觉得和孩子交流的时候很少，等我想要去和她交流的时候，她现在已经大三了，她有很多事情已经不跟我们说了。她也不埋怨我们，她可能理解了或者是她已经成人了，她不说这些了。”

　　袁龙（右一）接受记者采访（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因为不在身边，好多细节反而记忆深刻。袁龙说，有一年假期，他回去探亲，孩子的作业需要家长一起完成还要签字，这是他在孩子整个求学生涯中唯一签过的字。

　　袁龙：“老师布置的作业，现在孩子很多都是让家长协同做完的，我就在想这个过程中，我只有在假期，有一次我碰到过，但那么长的时间，她是怎么过的，我都不知道。”

　　工作在西藏，袁龙他们每年会有40天的假期，这一年九分之一时长的假期，怎么能弥补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缺失？民航西藏区局局长白珍告诉我，在民航西藏区局，人才的流失很常见，不过她很理解。

　　白珍：“你不能说人家回去陪伴老的、陪伴小的是错的，所以说慢慢我们也在调整这种思路。”

　　环境艰苦，长期分离，对离开的人我们没有理由责备，留下的人，理应更加值得尊重。

　　他们把自己在外地长大、上学的孩子称之为“候鸟宝宝”，寒暑假，这些“候鸟宝宝”也会从四面八方回到他们在西藏的家。

　　袁龙：“我们区局的很多孩子都非常优秀，他们也知道父母在这里很艰苦，他们也不给我们拖后腿。”

　　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停机坪积雪（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海拔高、面积大、飞行难，零事故！

　　袁龙他们日复一日的付出，让西藏民航克服了气象状况复杂、净空条件差等不利条件，以“零事故”的成绩，创造了“在世界平均海拔高度最高、面积最大和最难飞行的地区安全飞行时间最长”的纪录。

　　民航对于把旅游当作支柱产业的西藏来说，至关重要。这一点，西藏林芝市旅游发展局局长旦增桑珠感受尤为明显。2006年以前，林芝机场还没通航的时候，林芝这个被称为“塞上江南”的地方，还只是停留在很多人的幻想中。

　　旦增桑珠：“原来林芝2006年的时候，旅游人次只有62万人次，经过将近13年的发展，旅游人次达到713万人次，旅游收入22倍左右的增长。”

　　林芝机场（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2018年12月4日，西藏民航年旅客吞吐量历史性突破500万人次。西藏旅游发展厅厅长王松平表示，西藏旅游最大的特点就是山与水的交融，而西藏民航与西藏旅游乃至自治区经济发展的关系，正如同西藏极致的山水美景一样，不分你我。

　　王松平：“就像山和水的关系，应该说是缠缠绵绵，难舍难分。我们是靠着民航的雄鹰的翅膀，或者说他搭起的这种‘空中桥梁’来实现的。”

　　阿里美景（图片由民航西藏区局提供）

　　常听人说，人一辈子总要去一次西藏。由西藏民航架起的“空中桥梁”让这个被称为“世界第三极”的地方，从隐秘闭塞变得四通八达。16天短暂，却让我爱上西藏，有机会，还想再次回到那里。